天 衣阁(1 / 2)
“怎么……”
怎么回事?
侍女一头雾水。
她家眼睛里满是星星的小姐挑眉,神气活现:“我同天—衣阁掌柜的打了个赌,赌我能帮他们家这次花宴赚得盆满钵满。”
年轻的闺秀面庞冷静,看起来是端静如水的模样,眼睛里却克制不住溢出疯狂的意味,明亮的像是天上的星子。
她原本是梨花的又轻又软的白瓣子,是雪,是一尘不染的白兔;可如今摇身一变,仿佛额间点了一枚朱砂痣,多了明艳,整个人压抑着又实在忍不住志得意满,眼角也多了上挑的意味,惹人迷醉。
可连这多的明艳也只是一点——她吝啬,绝不肯放纵自己在心上开满一朵花。
“我给天—衣阁拟了新点子,话让他们自己去写、去找人做。要是赚了,三七分利——要是没用,就我赔他们一样等价的东西。”
小姐转着圈,克制地轻轻跳跃。
“我赢了。”谢阮清眼睛明亮。
侍女大约听明白了,小心翼翼问一句:“那——要是没成,咱们要赔天—衣阁多少银子啊?”
谢阮清看看门口小竹帘,又伸手去逗弄廊下挂着的坠子,银铃铛叮铃叮铃响,在后面一片鹅黄浅绿中晃来晃去。
“你猜?”谢阮清一笑,“放心,他们跟我打这个赌,最开始根本就不信我会赢。天—衣阁所求可不一定是钱,更可能是别的什么——对他们来说,这算是个好人情。”
啊?
侍女担忧地看向谢阮清,心想即便咱们谢家家主是谢行之,是当年喝酒错过开考的谢行之,一篇文章风流天下的谢行之,被专程叫上金銮殿六部策问的谢行之,陈相惊叹才华、当场嫁妹的谢行之——
那也就是个官,也不是皇帝。
欠别人这么大一个人情,会不会对小姐不利?
“小姐……”侍女又担忧又无奈。
“放心放心,”谢阮清微微一笑,“我在天—衣阁投了银子,勉强能说得上话,到时候不会任凭他们乱提要求——输了就把我天—衣阁对面那间铺子给他们,他们去管,我都能拿红利。反正我不吃亏。”
侍女掩面一笑,又有些困惑:“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官员家眷为什么会这么偏爱那几句话?”
谢阮清笑着扬眉:“什么话?”她自己问着“什么话”,却又从腰间“嗖”一下拔出一团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自己开始念。
“想要觅得如意郎君吗?”
“想要在宴席上做最合适的自己吗?”
“天—衣阁等您。”
谢阮清嫌弃地撇撇嘴:“土里土气——算啦,勉强称得上简单明了。”
侍女看着自己小姐动作,有些迷惑。
谢阮清转过身来,端正脸色,郑重其事地发问:“你觉得,是陈相一派势大,还是世家势大?”
侍女皱眉:“按理是世家——但是皇上好像挺喜欢陈相,双方好像就又差不多了。”
谢阮清摆手指:“如今皇上再加上清流,两边一起才能跟世家一道斗,这么看,谁更势大些?”
侍女悚然:“世家!”
谢阮清一笑。
“世家代代相亲、盘根错节,不好对付。”谢阮清吃一口甜汤,“当今倘若有心做个圣明天子,就得先除掉世家。”
“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世家不下去,别人怎么好上来得利!”
“这跟天—衣阁又有什么关系?”侍女隐隐约约好像摸到了什么,却又实在想不明白。
“世家同气连枝,想摸他们的底细跟把柄,可难着呢,”谢阮清梨涡甜甜,“可是人嘛,不能不穿衣服、涂脂粉,也不能不吃东西。天—衣阁这次要是能在京城稳住阵脚、把名声打出来,买衣服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天—衣阁东西不算低廉——买的人非富即贵。人一多就有消息;这些消息,不就是打探世家的口子吗?”
侍女冷汗涔涔,忽又想起:“那小姐你怎么知道,这个口号能帮天—衣阁在京里稳住脚跟的?”
谢阮清看看门口小竹帘,又伸手去逗弄廊下挂着的坠子,银铃铛叮铃叮铃响,在后面一片鹅黄浅绿中晃来晃去。
她突然双手托腮,对着侍女笑出甜甜的梨涡:“我好看吗?”
侍女:“……”
“其实也没那么好看。”侍女诚实地说。
谢阮清唉声叹气:“我要是长得不够好看,又想在什么宴会上出风头,把我的死对头压过去,你说怎么办?”
侍女想一下,恍然大悟:“这时候该穿件张扬的、好看的裙子。”
谢阮清一拍掌,笑吟吟:“对呀!我想要艳压群芳,就去天—衣阁做件独一无二的漂亮裙子;想显端庄,还是去天—衣阁做裙子——因为天—衣阁做的是合适衣服,不是漂亮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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