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2 / 2）

长安大街上方的夜空，都仿佛被熏成了氤氲的玫红色，我的心中仿佛是装了许多泡泡，逐渐膨胀破碎，却又源源不断地冒出。我想扑到每一个我见到的人面前，和他们说就在今天，那个曾经被我伸手从晚霞里摘下来的女子，让我终于胆敢直面自己有多喜欢她，我想让他们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喜悦，有多后悔自己没能做那个第一个张口的人。

但当我真的站在苍穹之下时，忽然放弃了这样的一个念头。那些是属于宁梓湘和我的泡泡，我愿意将这快乐传给旁人，只是我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还有没有那种自信，让这些泡泡落在旁人眼中的颜色，一如我心中的投影。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了所有的情绪，去了常去的几处各买了一点她也许爱吃的，匆匆溜回了家中。

而在家中，宁梓湘趁着我不在，已经草草洗过了澡，还换下了那舞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小姐的色厉内荏从来都体现在，她敢做那个点火的人，但是真的着了火，她自己就不负责怎么灭了。我摇摇头，递了筷子给她。宁梓湘把猫儿都放回箱子里，默默地坐在我对面扒饭，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偶尔问她个一句两句，她也就支支吾吾地含糊答应着。

而吃过了饭，我换了身衣裳，取了一只薄毯来，到凉亭瞧的时候，她自己则是一个人默默溜到一边去伺候几只小猫了。他们几个祖宗今夜吃鸡肉粥吃到饱，月明星稀，凉风吹拂，东倒西歪地就在箱子里睡成了一团。我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坐在她身边。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猫，声音小如蚊呐，「你来做什么？」

我把毯子披在她肩头上，「和你在一起啊。」

她缩在毯子里，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拿着小扇子扑了扑小猫身边飞舞着的蚊虫。我斜了她一眼，往她身边又靠近了一些。而宁梓湘这时候忽然站起身来，抱着猫箱就要跑路，「我有点困了，就先去睡觉了，谢剑圣你也早点睡吧……」

我试探道，「你是，后悔了？」

她瞪着眼睛看着我，我叹息道，「其实倒也没什么，咱们今天在那棺材里，不透风不透水，差点没闷死，你若觉得那时情景非常，引你说错话了，现在同我澄清，倒没什么理解的。」

宁梓湘放下了猫箱，微微鼓着腮坐在了我的身边，神情上欲言又止。我大概猜得出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那时的我心底还是有些慌。我低着头也不敢看她，「你今天问我，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我若直言回答你，是，或者说，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你愿不愿意，重新考虑一下？」

宁梓湘咬了咬嘴唇，两只小脚在地上画着圈圈，「不是这样啦，我就是，就是，」

她忽然抬手在我肩头给了我一拳，「没准备好而已！」

这丫头下手素来没有轻重，我疼得头脑空白，「没准备好什么？」

夜色里，我看不清她的脸是不是变红了。她来回拨弄着一对拇指，「就是，造小孩子的事情啊……」

啊……

宁梓湘低着头，「今天我们两个在那口棺材里，亲，亲嘴的时候，你那个……」她说着，朝我两腿之间看了一眼，咬牙切齿，「我不说啦！」

哦……

她小声说道，「我刚才就重新想了一下，觉得要是今天和你做那事，万一有小孩了，哥哥肯定会很不高兴，我也，有点害怕……我真的，真的，不是不喜欢你啦！」

我心里咯噔一下，真叫一个发乎情至于惧，毕竟你哥哥可能不止不高兴……但是瞧着她那点小纠结，竟有点该死的甜美，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懵还是该笑，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是比她多活过经年，应知不该如此猴急对待女孩子家，「终究是我今天鲁莽，吓到你了，容我先给你陪个罪了。」

她微微噘着嘴，偷偷看了我一眼，又别过头去。

我叹息一声，两指并拢朝天，「以后再犯，你就把你不顺眼的东西切下来。」

她愣了一下，终于鼓着脸偷偷地笑了。「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我指着自己一双膝盖，做了个请的手势，「躺一会儿？」她一脸不信地看着我，我一脸纯良，心底却狂笑不止，往前我这只手，你说拉就拉，说搂就搂，换了景况，倒是轮到你学会什么叫玩火自焚了，「不会生小孩的，我保证。」

她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枕在自己的双手上，卧在了我的腿上，我五指为梳，理着她纤长而凌乱的一头青丝，「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啊。」

她抬起头看我，眼睛里似是有明星闪烁。

我说道，「我们在江西的最后一夜，你难道是料定我什么都不会做，才……」

她截口狡辩，「谁知道你那么娇弱，一点就中，一推就倒。」

我桀桀一笑，「所以你推倒我之后，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的对吧？」

宁梓湘雪白的脖子都在夜色里变得酡红，伸手就要在我胸口锤，被我拦下了这一拳，趁她错愕之间，我低下头，在她的鼻尖上吻了一下。

——你啊，就是个鬼压床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