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寒星银辉（2 / 2）

说话间，剑锋下移，猛一下挑开了聂小欢衣衫的第一颗扣子。

聂小欢面色不改，不仅不惊慌，反而伸出手解开了第二颗扣子，甜甜的笑道：

“你要我，我有什么所谓？就怕你嫌弃我不如勾栏院儿的姑娘会逗大爷们开心，她们的那些本事我自然是要差些，不过别的嘛，我可是一点儿也不差的。”

这一下，两人怔住了，似乎是根本没想到这些话能从聂家大小姐的嘴里说出来。正在这时，窗户“砰”的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撞破了开来，窗槅碎裂成了木屑，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月白色的人影从窗口蹿了进来，提着拿剑的黑脸人的衣襟一甩就将那人甩出了老远，手上的剑“咣当”一下正掉在床前的踏脚上，他巨大厚实的身体撞倒了远处墙角的人立大木柜子，柜子上放着的马灯茶壶茶盏棋盘针线篓子破斗笠瓷花瓶一起乒乒乓乓摔了一地，人撞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闷响声。与此同时，月白色的人影手中朝着白脸人击出一把淡红色的影子来，边抛他边大声叫道：

“小心，暗器有毒！”

白脸人连连后退，想要去格挡那数点“暗器”，无奈“暗器”数量太多速度太快，数点红星急速飞来，他根本不可能躲得过去，他左右旋身招架，一不小心却栽倒在了地上，苍白的脸上因恐惧竟生泛出一片青灰色来，他眼睛瞪得像是牛铃，跌坐在地上不断的检查自己被“暗器”击到的地方，发现自己的身体虽然被打得有些疼，可竟无一丝伤痕，定睛一看，所谓的暗器不过是一把剥了壳的新鲜长生果。长生果滚落满地，有的颗颗浑圆，有的已经被摔裂成了两半。

叶扶疏停在床前嘿嘿一笑，看了一眼摔在远处的黑脸大汉，那人躺在一堆乱糟糟的碎屑里，正揉着脑袋膝盖在哎哟□□，看样子是伤得不轻。而那白脸人发现自己只是被戏弄了一番之后，一见叶扶疏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小白脸，就横眉怒目的要冲过来，他腹诽叶扶疏不过是个小白脸，却忘了自己的脸其实比人家的还要白，他用力的扒拉开散落在衣衫上的长生果，正在酝酿着气力要冲过来的时候，叶扶疏的脚尖一勾踏脚上长剑，剑随力起，寒光向上一抛，叶扶疏一伸手将剑握在了手心里，剑尖对准了白脸人轻轻一掷，剑光如白虹直刺刺的向他飞过去，白脸人惊呼挣扎着向后退去，可剑光如闪电，迅雷不及掩耳之时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必然是死定了，可没想到那剑只是擦着他的肩膀“嚯”的一下蹿过去，划破了他肩膀上的衣服，而后“夺”的一声钉在了他身后的墙上，剑身久久轻颤，光斑闪烁不定，龙吟之声不绝。

叶扶疏冷冷一笑，转过身拉住床上的聂小欢的手，从破碎的窗口又如同影子一般蹿了出去，留下满面惊恐的两个人和满室的狼藉。

半夜的长街上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

天上只有万点寒星，照得街上清清冷冷，视线朦朦胧胧如堕雾中，两侧房屋黝黑可怖，好像走进了一条墓地的长廊。

这条主街长，也冷，冷得人遍体生寒。

聂小欢匆匆的沿着街边走，叶扶疏跟在她身旁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你怎么半夜里会出现在这里？”

“刚刚那两个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你认识他们吗？需不需要报官？”

可聂小欢却像是个哑巴一样一言不发，也根本不看他一眼，只顾着自己急匆匆的走，自始至终连个谢字也没有。

她沉着脸一眼不发的走，忽然道：

“你一直在跟踪我！”

叶扶疏愣了一下，道：

“是。”

随即又接着说：

“我本来在院子里找被你扔掉的那个扇坠，找了半夜都没找见，正好又看见你深更半夜溜出门去，我怕你会有什么意外，所以……”

聂小欢突然恶狠狠的说：

“你要是把今晚上的事说了出去，我饶不了你。”

说完，丢下叶扶疏往前走去。这一次叶扶疏没有跟上去，突然他叫了一声：

“小欢！”

聂小欢像是被谁拿剑拦住了去路一般猝然停了下来，猛的转过身道：

“你叫我什么？”

叶扶疏呆了一下，向不远处黯淡的光影里一指，说：

“你看，那不是小欢吗？”

聂小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光影里蹲着一只小小的狸猫，正睁着一双透亮的眸子警惕的看着他们，聂小欢松了一口气般的，语气也软和了一些，淡淡的道：

“那不是小欢，小欢在家睡觉。”

听着聂小欢软化下来的口气和态度，叶扶疏又笑眯眯的跟了下去，跟在她身侧道：

“九姑，我送你回去吧！不然这么晚了我担心九姑会害怕。”

聂小欢抬头看了看天色和前后无人的长街，心下也生了胆怯之意，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抬头看了一眼叶扶疏，走得近了才发现他长得很高，她只到他肩膀的位置，他满头青丝如同黑色的缎子泛着水波样的微光，一张脸在星光下看来，更是白得如玉，比之明月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总是笑眯眯的一张脸，显得那么玩世不恭却又让人莫名的觉得很安心，虽然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却偏偏又让人觉得他很沉稳。

聂小欢低下了头，半晌，才闷闷的说了一声：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