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脸（2 / 2）

曲滨略垂了垂眼，然后顶着一张萌萌又可爱的脸，认真地道：“师父不会做出方才这样的举动。”

“她若不高兴，只会真的揍人，绝不会同你这般温和。”

林语书又被活生生地噎住：“……”

那你刚才还非说大实话，这不是上赶着被揍吗？？

这时，曲滨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神情若有所思，对她道：“林兄，刚才可是你帮我破了魔障？”

“……算是吧，不过还是这剑的功劳大一些。”林语书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

“这是师父的本命之剑，名为泣血。”曲滨闻言，沉默了一会，才再度开口。

他的话音方才缓缓落下，两个人周身的环境便宛若墨迹遇水，开始一点一滴地渲染出其他的记忆场景。

林语书在似短又漫长的时间之内，走马观花，足迹几乎踏遍了曲滨记忆之中的每一个角落。

记忆之中，她作为曲滨的师父，的确充当了一个很凶巴巴又不讨喜的角色。

表面上，师父因为曲滨这个熊孩子说话太扎心，经常教训他，平时也不温柔，甚至很粗心鲁莽，经常把曲滨照顾的乱七八糟，连个简单的童子发髻都不会给他梳。

但暗地里，她其实对他很好。

比如林语书就借着师父的身体，经历了好几个为曲滨笨手笨脚地缝制衣裳，又给他偷偷买生辰礼物的记忆场景。

而林语书经历的这些，曲滨全都不曾知晓，这就给后面的悲剧埋了一个欲扬先抑，猝不及防的伏笔。

来到记忆之中的尽头，熟悉的血海乌云一扩而散，将她和曲滨一同带入了最后的一场战役。

林语书最后一次睁开眼时，神识已经被剥离出了曲滨师父的身体，她只见不远之处的一片礁石滩上，尸横遍野，血染石缝，无数灵剑失色黯淡，成了废铁烂铁。

唯有一柄赤红色的细剑，还高挂在半空之中，晕散着淡淡的光华，将周围圈出了一个保护圈。

被护佑在其下的，正是斜插在礁石血滩里，即将黯淡无光，陷入死寂的长吟剑。

海上无风，显然战役已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本已毫无声息的长吟剑沐浴在光华之下，忽然嗡地微微鸣颤了一声。

随之而来的，是遥遥天际之中坠落而下的一个黑点。

啪嗒。

一断惨白见骨的断臂从天而降，重重摔落在石滩上，溅起的一小簇水花，正好染在了长吟干净如雪的剑身上。

啪嗒、啪嗒——

无数尸块一个接一个地坠落，惨白扭曲的手足，半个头颅，血红的脏器，如同淋了一场冰雹，全都砸在了长吟剑的附近。

剑身被重复染血，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一缕烟魂在如雪的剑面上，缓缓浮现出了身形。

曲滨从剑内化形，悬空而立，目光空洞地望着某处，静静站了一会。

忽然，他语气些微颤抖，音调不齐地涩声唤了一句，“娘，”

“是孩儿不孝。”

书中，说完这两句话，曲滨就因后悔未能彻底除魔，导致师父替他去死，而执念过深，成了一个始终幽荡在剑冢之中的剑灵。

记忆如流水般褪去，林语书再一眨眼，便回到了已然天朗气清，海面波光粼粼的剑冢之内。

曲滨已经匿身，长吟剑此时落在了她的手中，正被她握着，泣血剑也跟着她离开了梦境，还悠悠地在她身侧打了个旋儿。

“……”林语书抬手，拂了一下光滑如镜的剑身，想叫曲滨出来，但突然想起来现在叫他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毕竟那样的回忆，太过悲伤了，他一时承受不住，也是在情理之中。

想了想，林语书试图转移话题，安慰性地对他开口：“曲兄，如今你已找回记忆，对接下来的打算，可有什么想法？”

“……若是没有，不妨随我一同先出去，这样你我也好有个照应。”

“……”

“林兄破障之恩，曲滨无以为报。”

“——从今往后，别无所求，只愿日日跟随与你，甘当你一人之剑。”

沉寂了一会的长吟，忽然微微嗡鸣，缓而传出一道沉着冷静，决意已定的清冷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