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烧了（1 / 2）

秦晗没想到他问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样，当场怔住了，好半响说不出话来，不是他不愿意带小男孩回家，只是养母要是发现他私自带着徐家的人来到家里，说不定能从病床上蹦哒起来，他知道她有多避讳徐家的任何人。

别说小男孩才五岁，就算他五个月，养母照样也不会手下留情。

可是他又没办法和小男孩解释清楚他们两家的恩怨，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以前两家究竟发生过什么，踌躇片刻，只好把问题转向症结：“陈阿姨晚上没有照看你吗？”

小男孩开始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秦晗都被他弄的一头雾水，小男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缓缓低下头，秦晗只听到他瓮声瓮气的声音：“陈阿姨给我带吃的，我睡着了她就走了，晚上我一个人害怕。”

他虽然表达的不甚完全，秦晗却是听懂了，他抬手在他毛茸茸的脑袋摸了一把，顺手拂去他头顶上刚刚落下的一片雪花，心底是压抑的，然后很快纠结成一团的阴郁情绪就像刚刚融化的雪水一样，苍茫的流了一地，转眼发现无处可寻。

小男孩最终还是被他带回了家，偷偷藏在了他和秦霆的屋子里，他半威胁半哄骗的命令弟弟妹妹不能告诉养母这件事，谁知，两个小屁孩本来就有窝藏的贼心，看见哥哥偷偷带着小男孩来到家里，不仅不意外，还感到万分惊喜。很快，三个人达成了共识，一起狼狈为奸，瞒天过海。

晚饭是秦晗做的，做完之后分了一小份拿到屋里给小男孩吃，推门进去的时候，小屁孩们已经爬在床上，三个小脑袋挤在一块低着头在玩家里一套少了好几颗珠子的飞行棋。

他们听见门响的声音，也不知道出于自然反应还是两个小屁孩也知道做贼心虚，两人不约而同的把小男孩往被子里塞，小男孩愣是被他们塞成一颗肉球，头躲进被子里，小屁股却露在被子外面，秦霆和小思惊慌失措看清进来是哥哥之后，心虚的齐齐叫了一声：“哥。”

秦晗看着他们手足无措的样子，差点笑出声，这个时候小男孩挣扎着从被子露出个小脑袋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秦晗把手里的饭菜搁在书桌上，走过去拉开盖住小男孩的被子，把弟弟妹妹轰下床，指挥着他们：“赶紧出去，别在这里耗着，看你们把床弄成什么样子，今晚还睡不睡了。”

秦霆和小思吐了吐舌头，行动迅捷的把玩抛在了一边，暴露出吃货的本性，嘿嘿一笑，齐齐的走出去，走了几步，秦霆又把头探回来，小声询问：“哥，你不吃饭吗？”

“你们先吃，我收拾好就出去。”秦晗头也不抬收拾散乱在床上的珠子，徐子恒乖巧的在一旁帮着他，时不时偷偷抬眼看他，秦晗眼角余光瞥见这小家伙懵然又惊疑不定的目光，没来由的觉得可笑。

总觉得自己今天做了件特别荒谬的事情。

收拾完毕，他对小男孩说：“下来吃饭。”

小男孩麻溜的溜下床，碍于身高的原因，秦晗把他抱上椅子上，让他自己吃饭，自己则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拿出还没做的作业，写起作业来，小男孩吃了几口饭，突然说：“大哥哥，以后我能常来你这里吗？”

“......”

难道有奶便是娘？这小子竟然得寸进尺了。

秦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法对他直言不讳，干脆假装低着头写作业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谁知这小屁孩激灵的很，很快给自己抛出的问题做出结论，筷子搓着碗里的米饭，眼看饭粒掉了一桌面，秦晗正欲开口，就听小家伙瓮声瓮气的嘟哝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他说这话的时候，嘴里还塞着饭菜，腮帮子鼓鼓的，活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秦晗旋即一愣，暗骂自己一句，什么比喻啊，人家才五岁的小屁孩，又不是童养媳，唉，越想越不对了。他尴尬的抬手摸了一把他的脑袋：“小屁孩，别乱想，赶紧吃饭。”秦晗抽出纸巾收拾干净桌子上的残渣，害怕他又问出他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借机逃出屋子。

吃完饭，程晗在厨房洗好碗，又让两个小孩子回屋去做作业，端着饭菜走到养母的房间看她，养母今年五十多岁，头发却已经发白，当了一辈子的会计，每天算计各种账目，却从未算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卧病在床一病不起，她感觉自己都快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躺在床上的躯体就剩下干枯的四肢，几年前做了心脏手术，如今这次复发，连医生都无法给她做出最好的治疗方案，说白了就是等死，她自己心底清明的很，说不定哪天一闭上眼睛说走就走，唯一挂心的几个孩子还没成年，这几天强撑着身体，似乎就等着安排好后事似的，见到秦晗进来，她软绵绵的想抬起手，却被秦晗止住了，：“妈，你别动，小心扯到伤口。”他把饭菜端到床边的一张小桌上，低头仔细查看养母的脸色，越发觉得苍白，他的心没来由的窒了一下，某种不详的预感变得越来越深重。

养母名叫周晴雪，无声的叹息一声，病情把她折磨得像垂暮老年的样子，满脸深深的皱纹和沧桑，刻印着残酷时光留下的痕迹：“都这样了，晗儿，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弟弟妹妹们就交给你了。”

“妈，你胡说什么，你只要好好养病，还能像以前一样扛着几十斤的大米走上一里路。”

周晴雪羞涩的咧嘴一笑，满脸病容的脸上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叹息道：“以后是没机会了。”

“胡说，谁说没机会的，你能活到一百二十岁。”刚才他们吃饭的时候，养母睡着了，他不想叫醒她，特意重新熬了一碗瘦肉粥，外面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热粥冷却的很快，秦晗舀了一口喂着养母吃了，养母有气无力吃了几口瘦肉粥就摆手示意不要了，秦晗说不动她，只好给她擦了擦嘴角，准备端起碗筷起身的时候，手腕被秦雪拉住了，“晗儿。先别走。我有事要交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