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比狗还灵（1 / 2）

在床上静静躺了一会，秦晗起来草草吃了几口饭，感觉没胃口，吩咐两个小屁孩去洗碗擦桌子，自己跑去外面的小超市买了包烟，靠着路边一根柱子吞云吐雾，白色烟雾在昏黄灯光下丝丝缕缕萦绕着他，好像纷纷而至的种种问题压得他喘不过气。

从徐子恒爷爷的事到林江的莫名消失，现在又出现了为争夺秦霆抚养权的养父沈志恒，秦晗发觉自己就像一个膨胀的气球，平时把生活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包裹在里面，而此时这个脆弱不堪的气球无处不漏风，堵住了这边的裂缝，那边又露出了另一个缺口，永无止境般的在考验他的承受能力。

他用力掐了掐眉心，深深吸了口烟，吐出最后一口烟圈，然后把烟头捻灭，在短暂的颓靡之后，秦晗慢慢收复散乱的思绪，向来善于隐忍的他已经习惯把所有不快压力转化成动力。而这种隐藏的优势再一次支撑他此时脆弱的神经，他看着手头上那抹逐渐消失的火红星点，一瞬间豁然开朗起来，眸光一闪，似乎在绝境中找到了支撑自己的力量。

是啊，即使再忧伤愁苦，事情该来的总会来，他退无可退，更加无从逃避，摆在他眼前的唯一的出路只有面对，既然已经四面楚歌，又何必给自己自寻苦恼。

想清楚了所有的事，秦晗轻飘飘的回了屋，秦霆秦小思已经乖乖趴在书桌上写作业，他一声不吭走进屋里，拿出养母留给他的离婚判决书打开仔细斟酌一番，随后折起来放进外套的口袋里，他打算明天找个律师咨询一下判决书里的扶养条款，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徐智恒带走秦霆，不仅仅是出于对养母的承诺，更重要的是秦霆已经表明态度不愿意跟徐智恒走。

从法律意义上来讲，虽说徐智恒和秦霆存在父子关系，事实上徐智恒自从秦霆出生之后就不曾承担起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若是把秦霆交给他照顾，秦晗担心徐智恒不能照顾好他，反而会因为秦霆的不愿意而造成适得其反，更何况这些年来，他虽然咬着牙摇摇晃晃勉强支撑起这个家，每每在觉得不堪重负的时候，也未曾考虑过要放弃他们，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都未曾放弃，如果因为徐智恒的威胁就轻易放弃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那他秦晗活着还不如一条狗。

秦霆的事他是怎么也要想法把他留下来的，这些年隐藏在心底的担忧终于浮出水面，也是该一次性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至于林江无缘无故的消失让秦晗颇为苦恼，整整一个多星期，他几乎每天都没法安稳的睡上一觉，每次阖上眼睛，仿佛黑暗就会笼罩过来吞噬掉他一样，他不想把自己的担忧不安和困顿呈现在他的好兄弟面前，不仅仅是不愿意他们为自己担心，而是不想在他们眼底看到希望的光芒瞬间破灭。

也许他们会说他好强要面子，唯有他自己明白，曾经他就是靠着这一缕希望才不畏艰难在种种困难艰辛的日子里做出这样一套游戏软件，这套软件对他来说就是指路的明灯，如果连这点希冀都没有，那他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他和周续寒马伟涛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疯狂的到处打听寻找林江的踪迹，最后还是杳无音信，秦晗还记得他们当时去学校教务处询问林江消息的时候，那教务处老师一脸义正言辞的反问：“他上个星期办理了退学手续，你们不知道吗？......说是家里有事要到外地发展，我当时还问他，你不是在帮一个游戏公司做软件么，他说软件都上市了，后续部分有其他几个伙伴搞定，我还以为他跟你们商量好了呢。”

当时秦晗他们三个人脸色当场就青了，做梦也不曾想过林江竟然会半途而废抛下他们，把摊子扔给他们几个收拾，自己跑得不见踪影。

究竟是什么事让林江这样一个叱诧学校风云的优良大学生，前途不可限量的未来栋梁做出这样违背信义的事情来，据他们几个对林江的了解，虽然他不是出生于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好歹父母都是工薪阶层，生活上并没有什么经济压力，平常爱玩游戏爱喝酒唱歌，偶尔调戏一下清纯的小学妹，整一个无所事事的小流氓，不学无术却术业有专攻，偏偏对游戏情有独钟，大学一年级就开始自主研发一些小游戏，在学校里很受热衷玩游戏的男女学生们喜欢，因为小有名气，怎么突然说退学就退学，说走就走，连一句交代都没有。

“妈的，怎么办，他居然悄悄退学了。”周续寒面色沉沉，颇为烦恼的抓了抓头发，几天没睡的样子，眼睛底下深深的一圈青影，一脸胡子拉碴让他看上去很憔悴。

秦晗脸色苍白，面无表情抬起眼皮看周续寒一眼，没言声，内心像失了重量一般空空如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自周续寒告诉他林江消失一个多星期后，他就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萦绕在身边，此时听到突如其来的消息，反而显得淡定许多。

靠在梧桐树下的马伟涛一直低垂着头，自从教务处出来后，他整个人变得很消沉，脸色不善又极力隐忍，使得他一张脸由于愤怒而憋得通红，刚刚听到周续寒的话之后，淬不及防的转过身，一拳重重打在树上，枯黄的树叶瞬间窸窸窣窣的掉落下来，周续寒吓了一跳，失声道：“涛哥，你这是干什么。”

秦晗猛地抬起头，看到马伟涛指关节上殷红的鲜血，连忙掏出纸巾递给他，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涛哥，你冷静点，事已至此，我们发泄也没用，现在只能想想办法看怎么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他妈的王八蛋一开始就是给我们挖坑跳的，我和小寒问过软件公司，他们在上个星期就把开发游戏软件的分红给了林江，他作为这个团队的代表人，现在他卷款潜逃，兄弟们白忙活了好几个月了，这下倒好，给人家当傻子卖了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等着喝西北风吧.....他妈的我还等着这钱去救命，现在人才两空打水漂了，真是瞎了眼倒了八辈子霉，到头来竟然被一直信任的好兄弟坑了一把，你说，让我怎么冷静！”马伟涛义愤填膺，气得眼眶都红了。

现在谁也安慰不了谁，三个人静静的杵立在树下各怀心事，冬日的北风呼呼直啸，吹在人脸上如刀割，秦晗却一点也不觉得疼，而是冷，浑身上下，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的冰寒彻骨，就连暗含的仅存希冀也在一片静默和萧冷之中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