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重来(2 / 2)
素荷垂眸深思:“姑娘素来待我们这些下人宽和,不会平白无故恼了我们,映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做错了?”
“我一心一意服侍姑娘,哪里有做错过什么……”
似是想到什么映珠忽的哑然,杏眼转了转,右手攥紧了袖口,那处隐匿着一只上好的羊脂白玉镯。
难不成是这镯子被姑娘发现了?
不,不可能。若姑娘当真察觉出来,必然会立时将她撵出侯府,不会容她多待片刻的。
素荷见她实在慌张无措,宽慰道:
“你既没做错事,那就不必焦急,莫多心多虑了,好好伺候姑娘便是。”
想了想,又好心告诫映珠:“有一句我想劝你。我知你生得一张巧嘴,但言多必失,平日里还是尽量顾着言行为好。”
映珠勉强笑笑:“素荷姐姐说的是,我晓得了。”
待素荷走后,映珠“呸”了一声,恨恨道:“同是一等丫鬟,就凭分得姑娘信赖多一些,竟教训起我来了!”
映珠愈想愈忿然,出气似的掐住了她身侧人的手臂。
莲香被她掐得生疼,却死死咬牙不敢叫出声。
及至晚膳时候,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曾嬷嬷过来了。
“这是老夫人拿过来的百年人参,给四姑娘补身子的。”
阮清宁颔首:“有劳嬷嬷走一趟了,嬷嬷快请坐。”
素荷把曾嬷嬷手上的盒子接了过来,给她搬了张杌子。
曾嬷嬷拢了拢身上石榴红的褂子坐下,细细打量了阮清宁的面容道:
“姑娘看上去比前日好多了,这样奴婢回去也能交差了。姑娘不知道,老夫人可对您忧心得紧,打昨儿个听说姑娘又发起热,就非闹着要来看姑娘。”
阮清宁听了,忙道:“这可使不得,外头天寒地冻的,祖母身子不好,嬷嬷可要劝着些。”
曾嬷嬷笑道:“放心,老奴拦着呢,”
边上碧纹倒了茶水,曾嬷嬷抿了几口继续道:“这趟老夫人托我带了话,姑娘此次受了罪但也毋需惧怕。虽说公主尊贵,但咱们宁阳侯府也不是软柿子,宫里咱也有贵妃娘娘可以撑腰。老夫人说了,天塌下来,有她给您顶着呢!”
听了此言,阮清宁眼睛倏然湿润了,泪眼朦胧中回忆起上一世在她新寡,京城里于她“克夫”的流言渐起的时候,祖母不顾非议来到将军府问她愿不愿意同她回府的场景。
祖母那时身体已是不康健了,下地行走都时时让仆婢们扶着,她都不敢揣测当年她的死讯传到祖母耳中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见阮清宁眼圈红了,曾嬷嬷“哎呦”一声劝道:“姑娘还病着,可不敢这么哭。”
素荷递上帕子,阮清宁拭了眼泪道:“曾嬷嬷回去罢,祖母那里离不开你,等明日我再去给祖母请安。”
曾嬷嬷忙道:“姑娘也无需着急请安,待姑娘再好些,去看老夫人也是一样的。”
暮色四合之际,曾嬷嬷回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在屋后头的小佛堂里转着手里的檀木佛珠念经,曾嬷嬷见了,便没有上前,悄悄守在一边等候。
待老夫人念完经文,睁开了一双精明锐利的眸子,曾嬷嬷才搀扶着老夫人起身。
阮老夫人低声问她:“那参可给宁姐儿送过去了?”
“送了。”
不等老夫人问,曾嬷嬷主动提道:“四姑娘脸上虽不大有气色,但精神头足了,胃口也跟着上来了,奴婢看了,四姑娘晚上吃一整碗莲子银耳汤,并两碟子小菜呢。”
阮老夫人眉间的忧色散了些:“能吃便好,我私库里还留着一株贵妃娘娘赏赐下来的冬虫夏草,你记着这几日取来给宁姐儿。”
“奴婢晓得了。”
将老夫人扶到床上,曾嬷嬷边给她捶腿边说道:“奴婢同四姑娘说了老夫人挂念她,四姑娘听了直掉泪珠子。”
阮老夫人笑了:“翻年就十三的大姑娘了,倒还像孩童似的爱哭。”
曾嬷嬷也笑着感慨:“也不枉费老夫人这般疼爱四姑娘了。”
“大房里就宁姐儿和辰哥儿招我挂念,辰哥儿尚好,身为侯府嫡长孙,性情坚毅。宁姐儿就可怜些,她母亲没了的时候才只五岁大,性子又娇软。我不疼她疼谁?疼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庶女?我可不像她父亲那般糊涂。”
阮老夫人哼了一声,又叹道,“唉,就是我看顾着也出了事。”
曾嬷嬷轻语道:“这是宫里发生的事儿,怎怨得老夫人?”
阮老夫人冷笑:“你以为八公主闹出来那么大动静,中宫那位不知道?依那位容不得人的性子,说不得就是借此机会敲打贵妃和咱们侯府。”
话已至此,曾嬷嬷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息,同时安抚老夫人:“老夫人,要奴婢说啊,四姑娘已是熬过这一劫,接下来该是数不尽的福气到了。”
“借你吉言,我这个做祖母的,只盼着宁姐儿以后都无病无灾,顺顺当当的。”
阮老夫人闭上了眼,没多时又开口道:“传我话下去,除婉姐儿、兰姐儿还有慧姐儿外,不得靠近清菡院,免得惊扰了宁姐儿。”
曾妈妈自是知道她话里“不准惊扰”的意思,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服侍着老夫人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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