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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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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辰舒有些焦灼地在暗不见光的会客室内用手捕捉茶盏中蒸腾起的热气,不安地在并不宽敞的地上来回踱步。虽说像他这般三品尚书在宵禁以后是可以在街上逗留的,但是就在今天早上,因为“不小心供出”了李嗣音,袁辰舒一下子又把自己变成了众目所及。在他看来,此时此刻自己应该猫在府里偷偷地整理搜集来的李嗣音的罪证,而不是在风平浪静的怀王府中如坐针毡。他刚刚端起茶杯要喝一口茶,便听见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赶忙放下茶杯,他知道,约他的这个人从不会迟到。

“见过怀王殿下。”

“让袁大人久等了,如玥刚才一直哭闹不肯去睡觉,我心中着急,却也只好哄了孩子睡了才来,袁大人莫要见怪才是。”

袁辰舒笑道:“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小公主正是需要陪的年纪嘛。”

“说来那丫头也怪,明明樊昌更心疼她,到头来有什么事却更粘着我呢。”荆蕴谦说着也笑道。

袁辰舒心想着怀王虽然和王妃成亲已有段时日了,可是子嗣方面还是没有动静,就连陈帝也不好说些什么,袁辰舒见状便笑着将话岔到了李嗣音这件事上。

“李嗣音……”荆蕴谦沉吟着,“估计盈王也想不到这个李嗣音背着自己做了那么多事。”

“下官也实在吓了一跳,李嗣音也可谓是胆大包天了。这些事倘若真的大白于天下,只怕朝堂上就要地震了。”

“可是我们暂时还不能让朝堂翻天,不是吗?”

袁辰舒哑然,因为荆蕴谦所说的“不能”,也正是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深深忧虑的。他们是早在今昔事发之前许久就开始暗查李嗣音的,如今这“□□”已经被安峪诠“无意间”点燃,那么做引信的袁辰舒要做的不是看着李嗣音这颗火雷爆炸,而是敬而远之避免伤及自己。可是真正让袁辰舒隐忧的是,这引信上的火苗如今看起来并没有很旺,就怕一个不经意,这火苗熄灭了,到头来让盈王捡了去点了火反手再抛回给自己。

“袁大人的隐忧,我也有。可是那些事既然他做了,就别怪他日被别人知道,不急。李嗣音的事,我们要做的暂时就先到这里。如果再冒进,只怕李嗣音没扳倒,盈王倒先起了疑心。李嗣音平日张狂,在官场上得罪了不少人,这会子等着落井下石的人可不少。”

袁辰舒点点头,按照荆蕴谦的吩咐,自己从现在开始还要想从前一样流连于古玩字画之间,不过问朝堂之事分毫,一定要远远避开李嗣音这件事的锋芒。

“罢了罢了,今日找袁大人来,也不过就是劝解大人你要宽心,不要为这件事担忧分神。本王日后还有好些事要拜托袁大人成全呢,倒别因为李嗣音这个喽啰惹得自己烦忧。”

听见荆蕴谦这么说,袁辰舒听得眼睛直放光,这么礼贤下士的话,他也是很多年没听过了。看见袁辰舒的神色稍有放松,荆蕴谦似打趣道:“你说这朝堂上的风也是说变就变,昨儿刮的还是那女刺客的风,今儿李嗣音就成了众目所及了。”

“说到底,那女刺客……下官也实在没看出什么门道。听典狱的人说她是从前的什么贵戚,因着什么事心生怨念,陛下不忍将其赐死,今儿白天就差人给送到祖庙了。”

听到“祖庙”二字,荆蕴谦茅塞顿开,原来陈帝留薄笕音性命究竟还是为了羞辱这个未亡人,如今到了祖庙便是去做洒扫侍女。不知薄笕音看到惠冲帝灵位的时候,心中会作何感受。是会后悔于自己失去了报仇的最后机会,还是沉浸在痛苦之中了此一生,又或是带着仇恨寻了短见?

“祖庙的一应事务既是礼部管辖的,况且人还是父皇有意留着的,袁大人就留心看管着,别叫自尽了就好。”

“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安排妥当。”

此言毕,荆蕴谦又和袁辰舒交待了几句李嗣音一案的后续事情,袁辰舒便松了口气般离开了怀王府。然而袁辰舒走后,荆蕴谦的脸上却有些愁云惨淡起来,李嗣音的事情算是有了开端,但是盈王的神经怕是已经触动,自己接下来若是稍有一个不慎,就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而薄笕音那边,陈帝的举动只能当做缓兵之计,而荆蕴谦一时半会又没有任何办法。

这些事情,如果是一年前,他还可以和韩初远说说。可是眼下,他却只能自己慢慢消化。荆蕴谦正想着,不觉樊昌已经轻轻地走进了会客室并点亮了烛光。

“王爷可是有何烦忧?”

“朝堂上的事,真真的是省不下心来。”

“恕樊昌无意冒犯。”樊昌说着忽然拱手行礼道,“樊昌想着如今京中多事,能多在王爷身边帮衬着自是最好,只是眼下……”

“你我夫妻,我哪里受得起你这般大礼?只是不知王妃所谓何事,竟要劳烦至此。”

樊昌面有一丝难色:“说来,不过是樊昌家事琐碎了。今日下午,我接到了周后的信函,皇叔……周帝病重,恐不能久矣。按照周制,新帝登基,凡玉牒在册的王子公主君应回周参拜新君。戍边或远嫁未有子嗣的,也须得归周参加大典。”

“北周皇帝病重,那你拓王兄岂非马上就要成为新的周帝了?”

“正是,而且我作为周女,远嫁未及五年且没有子嗣,此番怕是也要归周参典。这在当初我嫁入王府的时候所修订的国书中就有所提及的,陛下没有理由不让我归省的。”

“所以……”

“所以我想先跟王爷说一声吧,免得官文走得慢,颁到府上就得五六日以后了,行程匆忙,倒叫人措手不及的。”

荆蕴谦笑道:“回到母国省亲,本是喜事,我看你怎么愁容满面的?既然回去,就多带些人手和东西,多住些日子吧。”

“樊昌在周宫只还记挂皇后娘娘和拓王兄,如今见他们都各自安好,樊昌便只牵挂王爷一人了。我已经从张老大人那里抓好了药,绍安每日也会为王爷煎好药的……”

“樊昌,你今日是怎么了?”

“无妨……,只是收到了家中的信,心里难免有些难过。我母妃去世得早,父王过身以后一直是皇叔和皇后娘娘照顾我,如今皇叔病重,我却不能照顾床前……我只是奇怪,为什么皇叔病重多日,我昔日在关中的暗桩一点动静都没有。”樊昌说罢皱起了眉头,咂了咂嘴,“罢了罢了,真是烦心,只当是拓皇兄有他的调度吧。晌午如玥张罗着吃海棠酥,我先去灶上看看。近日身上乏得很,一会我先去睡了,王爷也早些歇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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