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囹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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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的灾情随着一场如灾暴雨和震惊朝野的毁堤峰回路转,一个月过后整个汝南便像是变戏法似的欣欣向荣起来。听说荆蕴谦要回京的消息,汝南的民众在官道两旁夹道等了一整天也没见踪影。原来在头一天夜里,荆蕴谦就叫上其他几个人换了短打扮由便道走了。

荆蕴谦临走之前,找来郎孝先,两人谈了半晌。郎孝先本在组织民众兴修水渠,看到荆蕴谦正在不远处叫他,郎孝先光着蹭满了河泥的脚就跑了过去。

“下官衣冠不整,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荆蕴谦道:“郎大人心系百姓,我这谢还来不及,怎还会怪罪?只是明日我就要和随从们回京了,临走前有一事心中不落忍,还免不了过来跟郎大人嘱咐。”

“殿下垂爱,下官惶恐,还请殿下稍候下官去换一身干净的……”

荆蕴谦拦住郎孝先,道:“不必了,我长话短说吧。此次汝南赈灾,虽然德惠一方百姓,但是你知道总会有人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这一点,下官早在接任汝南太守的时候就清楚。汝南十年九旱一涝,黄河养活了这一方,却也一直在祸害着百姓,治理黄河不是一代之功,需要的是人还有银子。王爷您来之后,估计也这样想过,为什么朝廷年年拨款,这里还穷成这样?今年的灾是太重了,不然还是和往年一样,饿死的人多了,吃饭的人就少了,灾荒就平了。这常年需要朝廷赈灾的地方,却往往是最不干净的。”

“可是如今你我把这些年来不干净的事给挖了出来,以后的事就不是你我能掌控得了的了。所以你该知道,我走以后,你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好过。”

“这个下官知道,孝先不怕他们,更不怕死。若能用死换来汝南百姓的太平和彧通兄的清白,孝先也值了。”

荆蕴谦摇摇头,道:“这天下从不缺不怕死的人,但是大陈的百姓缺的是能为他们谋生路的人。郎大人,我只希望你能够坚持住,我在建邺等你。”

郎孝先听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只呆呆地目送着荆蕴谦离开了河岸。荆蕴谦的话像定心丸一般让郎孝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稳,原本决定和荆蕴谦一同冲刷出桃花峪一片的白骨时,他已经暗下了必死的决心,如今看来,他不但不能死,而且还得将这条路走下去,他要为蒯彧通昭雪,更得为天下受苦的百姓谋更多的生路。

黄河水的咆哮就响在郎孝先的身后,这条演绎了无数离合悲欢、见证无数波诡云谲的大河,此时就在郎孝先心中奔涌不息。

正当耿逐鹤和安峪诠对荆蕴彰私藏精兵一事彻夜密查的时候,前朝上的气氛也就随之悄悄改变了些许。陈帝默默地看着荆蕴彰脸上的光彩一日日地黯淡下去,也开始有人为荆蕴彰间接地歌功颂德,让陈帝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有些冲动。但是耿逐鹤那边一日不呈奏报,陈帝心里的石头就一天落不了地,朝臣们为了一些小事喋喋不休地吵个没完,陈帝只觉他们一个个的小气、没气魄。

陈帝半闭着眼,看着下面的朝臣,心里乱糟糟。匆匆退了朝,赶回到簪风堂去看朝臣们报上来的奏表,荆蕴谦去汝南后,原本荆蕴谦的活计堆到了马骉身上,马骉倒是勤勉,知道陈帝近几日临朝时间都不长,便赶快把奏表分好了类。只是今天的奏表里,一个黑色的奏报让马骉直觉感到又要有大事发生,等到万洪和陈帝到了簪风堂,马骉看了一眼师父递给自己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陈帝看到那个黑色的奏表,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现在朝廷中能给自己呈黑色奏章的人,屈指可数。他像那日翻开案卷一样,甚至有些颤抖地翻开奏章的最后一页,上面一个蝇头楷写着的“廖”字,让陈帝不禁将奏表摔了出去,沉默了好半天。

“宣廖桓即刻觐见。”

大理寺廖桓脚步极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簪风堂。陈帝让万洪把奏章交给廖桓后,便挥挥手叫万洪退下了。

万洪不做声地退出了簪风堂。见殿外的马骉已经是一头汗水,万洪叫马骉去歇息一会,但是马骉也看出了万洪的异常,刚要问,万洪比了个“嘘”的手势,轻声说道:“今天的事要是敢说出去,别怪师父到时候保不住你。”马骉点了点头,默默地走开了。其实这样的情形,万洪也没遇见过,他心里寻思着陈帝方才的神色,虽一时半会想不出个由头,但是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件事保不齐又要有人倒霉了。

见大殿门口再没人影晃动,陈帝才缓缓道:“廖卿身为大理寺卿,忽然上一纸空白黑封奏,可是查到了什么非要朕知道不可的事?”

廖桓将黑封奏章举过头顶,道:“东郊卉江山一处有温泉的驿站老板姜玄策身份存疑,薄太傅回京后数次深夜拜访之,故疑是惠冲朝遗犯。”

“然后呢?”陈帝冷冷地说,“薄太傅本就是两朝元老,在京有些故旧也是情理中事,更何况薄太傅此番回京是朕请回来的,廖卿别是用错了心思。”

“臣若无实证,绝不敢妄议半分,只是那家驿站,怀王殿下此前也时常拜访。殿下与那姜姓掌柜似是熟识,每每殿下去东郊,必在那里住上一夜方才离开。”

“蕴谦在惠冲朝为质近十年,认识些过去的人,说出来也不为过。既然廖卿如此笃定说那人是惠冲朝遗犯,遗犯又都是隐姓埋名的,看来你已经大致知道了他究竟何人,别卖关子了,这里没有旁人。”

“据臣查实,那人就是昔日惠冲帝的武学师傅孟伯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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