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2）

天上的雨瓢泼落下，在石板路上漾起朵朵涟漪。

“郡主竟然认得我。”薛应氏听到她唤自己，也有些惊讶。要知道落云郡主是出了名的不认人，缝谁都是温声笑笑，向来道不出几声话来。

沈臻抬手略抬了抬低压的帽檐，盘旋着的水珠一溜烟都跑到了身后，雨幕似的自上落下，“我同薛夫人见过多次，再不认得便是沈臻失礼了。”

“郡主言重了。”

杏姑姑见六小姐这般打扮站在大雨中，赶忙将手中的伞递给身旁的丫鬟，自己又取了把新的，走过去给她遮雨。

沈臻倒是不以为意。今日穿的也是筒靴短衫，这斗笠也是挑了个顶大的，堪堪将自己都遮起来，不过鞋中浸了些水，确实有些不适。

“郡主好兴致，这大雨天的是出去逛了？”其实薛应氏心中有诸多想问的，光是她这一身打扮就足够稀奇了，还是独自一人如此不遮掩地走了沈府的大门。寻常闺中姑娘，哪敢如此豪爽。

只可惜沈臻一点儿也不想为她解惑，单顺着说了句“是啊。”

薛应氏干笑了声，“我这几日也被这雨弄得烦心，今日实在闲不住了，便不亲自来了。”

沈臻自然知道她是来寻谁的，但耳畔雨声嘈杂，自己也没这个雅兴同她雨中攀谈，只借了她的词儿说道：“薛夫人好兴致。”

薛应氏一贯会察言观色，听沈臻这么说了也知道这郡主并不想同自己提起，便也不再多话，“这雨渐大，郡主莫要淋着了。”

“薛夫人也慢走。”沈臻颔首回道，又伸手接过杏姑姑手中的油纸伞，依旧慢悠悠地踏着步子进了沈府的大门。

其实今日是去了雾江。

上午便听园中采买的厨娘唠起，说今夏这接连几场大雨下得势头大，就连那雾江的水位都连连高涨，江中的鱼儿都快跑上岸了。

沈臻正觉着今日无所事事，听着便起了念头，回屋收拾了一番想去江边捞个鱼。

可惜兴致勃勃地到了江边才发现，那处已经被官府封了道。那守卫说是怕百姓一个不慎，落到江里去，到时候又是哀声哉道。索性就将江沿岸都围了起来，免得出事。

如此一来，雾江捞鱼一事是没了指望。

又因着是雨天，沿街的小贩都未做生意，没什么可逛的摊子，再加上自己这身打扮进店铺也不大方便，是以只好两手空空悻悻而归了。

只是没想到这薛夫人也如此闲情，竟赶着这大雨天上门来。

*

沈臻回西麓园叫了水，好生洗漱一番，换了件水青色齐腰襦裙，青丝懒得去梳理，只寻了跟带子松松颤起，发梢便由它轻耷拉在肩上吹风。

香禧是赶着午膳的点回的园子，入了园小跑了没几步，便见小姐撑着把细骨伞，垫着脚尖半倾着身子，摘石岩上刚冒了头的细草。

沈臻背着身子并未注意后边是谁，只是那人脚步停了之后一直未动，才不解地转过身去。便见香禧整个人带着些怯意地杵在原地，像是犯了什么错儿似的。

“你这是怎么了？”

“奴婢……小姐何时回来的？”

沈臻听着她这顾左言他的话啊，略顿了会才道：“我记不得了，约莫不到半个时辰吧。”

香禧听着心中的石头稍放了放，殷勤的走上前，“小姐，奴婢为您撑伞吧。”

沈臻未理睬她伸过来的手，心中也就懒得去质问她究竟去做了什么，只是道：“你回去吧，不必在这儿呆着。”

“是，小姐。”香禧应了话，便独自回主院去。今日是知道小姐出了门，才去的东拂园，可未料到小姐居然这么早便回了府。

方才碰到后心中慌乱，生怕小姐看出些端倪，才顿在了原地不敢走。但小姐还是如往常一般未加多问，便也不再多想。

沈臻将嫩绿的叶子放在指尖揉了几圈，唇瓣喃喃道了句歉意的话，可手上却丝毫没有留情。

待将那株新草差不多拔秃了根，便见园门口又有一婢女走上前来。

“六小姐，三小姐想邀您去院中用膳。”

这婢女沈臻有几分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你叫什么名儿？”

“回六小姐，奴婢叫香袺。”

“香袺？”沈臻复念了一遍，眼中又不掩饰地看了她一圈才有了些眉目，“你便是香禧的表姐？”

香袺没料到六小姐竟然记得自己，有些大喜过望，忙道：“是，奴婢是香禧的表姐。”

“我见你那日伤得颇重，这么快便好了？”

香袺心中郁结，声音略略有些哽咽：“谢六小姐关心，奴婢快好了。”

沈臻颇有深意地哦了一声，“改日里让香禧给你带些伤药过去，也能好的快些。”

“谢六小姐。”香袺闻言也顾不得这地上湿漉漉一片，屈膝跪了下来，“六小姐，奴婢今后……再也不胡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