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秦怅从出生到十二岁的时候都没有离开过秦府,娘亲在自己六岁的时候去世了,去世时娘亲单独将自己叫到跟前给自己说让自己不要难过,她要去一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没有忧愁没有烦恼,秦怅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如果有那种地方,娘亲为什么不带上自己。娘亲给了自己一块粉色的杏花玉佩,娘亲曾经经常对着这块玉佩发呆,然后默默流泪。娘亲说以后要自己将这块玉佩送给自己最重要的人,那个人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阳光,对于这句话秦怅还理解不了。娘亲说她喜欢能看到杏花的地方,她希望能住在那种地方。那次是娘亲对自己说话最多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那天秦怅没有哭,但是心里很空,他还太小,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但他想去找娘亲,他很寂寞。
他是三月出生的人,宋姨说,娘亲生他的时候满城的杏花都盛开了。
到了秦怅十二岁的生日这天,秦仪儿和秦怅听见秦孃对其它丫鬟说靖堂寺外的杏花开得很漂亮,每天去上香的人也很多,很热闹。秦仪儿看出秦怅的表情,知道了他的想法。
秦仪儿问:“弟弟想去看看吗?”
秦怅知道府里规矩,将军禁止自己出门。五岁那年除夕夜外面敲锣打鼓好不热闹,秦怅挡不住小孩子的好奇便爬上高墙想看看热闹,还没有瞧见外面景色就从墙上摔下被将军知道后就罚跪了一晚,连娘亲都没有替自己说话。
秦怅摇摇头回答:“我不能去,秦将军说过,我要是出去,会打断我的腿”。秦仪儿眼角有颗小小的朱砂痣,显得她古灵精怪,那颗朱砂痣一扬就知道她又有鬼主意了。秦仪儿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正好不知道送你什么礼物,这样吧,你听姐姐的,姐姐能让你去”。
秦仪儿拉着秦怅进了她屋,秦仪儿比自己大一岁,但是还不见她发育,现在两个小孩儿恰好身高差不多,也经常听府里下人说他们两个长像很相似,不是一个娘亲所出却能如此相似,两个人都既不像爹也不像娘,倒像他们过世的祖母,听说祖母年轻时也是一位娇俏可人儿。秦仪儿给秦怅化了点妆,在他眼角点了一个自己一样的朱砂痣,穿上了她的衣服,并让他捏着嗓子说话,因为秦怅也是还没有处于变声期,这样说话连声音都很相似了。
秦怅学着秦仪儿的语气让秦孃带着自己去靖堂寺烧香,秦孃好奇:“小姐怎么突然想去这种地方了?”,秦仪儿是府里出了名的顽皮跳脱,从不信这些迷信的东西。
秦仪儿语气温柔:“我想去看看杏花”,连声音都文静了。得,反正自己在府里也是做做杂活家务,正大光明出去转转也好。秦孃带着了秦怅出了府,一路上虽然好奇外面的世界,但也不敢左右看,怕露馅。
到了靖堂寺,他趁秦孃在拜佛之际去旁边问了一个小和尚,“小师傅,请问我可以把灵位放在这寺庙吗?”。
小和尚认真回答:“阿弥陀佛,小施主,我们没有这样的规矩,要不然这大堂怕是摆不下了。”秦怅很失落,他知道娘亲不喜欢呆在秦府,他想给娘亲的牌位找个家。
他回头看秦孃去找和尚求签去了,他也无事,到处看看杏花,却在一颗杏树下看到一个少年落寞的背影,他就坐在那台阶上,他和自己一样寂寞。鬼使神差的折下一枝杏花,走了过去。“为何如此不开心?”,少年转过头了看了他。
佛说,有个人你一眼就能看见他的灵魂。
一瞬间,秦怅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了东西。少年问他名字,他想说“我叫秦怅”,可是秦孃在后面,他只能用姐姐的名字来回答。他约他三天后见面。那三天里秦怅内心满是期待,有觉得这三天时间太长。秦怅对秦仪儿说了事情的经过,没有说自己的内心感受,秦仪儿很开心,说弟弟终于有其它朋友了。
那几个月里,每天的生活都充满了期待,惊喜和思念。少年经常半夜来给他惊喜,一次被秦孃逮住,吼了自己。下次见面时,少年问到了秦怅是谁时,秦怅多想说我就是秦怅,我是男儿身,他害怕了,虽然与外界接触甚少,但他是喜欢读书的,他知道自己这是和世俗相悖的。他没有说真话,人啊,一旦知道了甜头,怎么容许失去呢。秦怅那晚送给了少年那枚杏花玉佩,他知道那少年就是他的心上人,天上月。看着少年收到玉佩时欣喜的表情,自己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脸上留了一个吻。
可是之后少年就消失了,靖堂寺的人都消失了。他连去了几个晚上,每晚都等到快天明,他的心上人,天上月消失了,花开如火,也如寂寞。他开始每天都在把玩少年给他编的蚂蚱,开始画他的样子,秦仪儿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并且发现了他画的画。秦仪儿只是可怜弟弟失去了一个朋友,多年后秦仪儿回想起来,原来那是弟弟失恋了。
秦怅做了一个梦,到年少时的梦,在梦里又经历了一次甜蜜和痛苦,他睁开眼,发现昨晚颜异躺的地方没有人,他喊了两声,也没有人回应,他赶紧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颜异昨晚也做了个梦,不过是个春梦,梦里有个人雌伏于自己身下,身材相比自己很娇小,看不到她的容貌,好奇这女子并不像普通女子那样身材纤细,倒是有些宽肩窄腰,像个男儿一样,梦里自己粗暴对那人,滋味竟然别有一番舒爽,只是那人发出的声音竟然是秦怅的声音,意识到这,颜异猛的清醒,不禁觉得气恼,第一次做春梦,对象竟然是心上人的弟弟。颜异去溪边用凉水洗了洗脸,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心中暗骂自己畜生,一定是昨晚瞧见了不该瞧见的地方,他长的几分像秦仪儿,自己又许久不曾自己疏解过,才会做那个春梦。自己得加快速度送他到滇王府。
秦怅可不想他到了滇王府就抛下自己,自己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要跟着他,秦怅一开始就在心里盘算过这个计划。
颜异去摘了野果子当早餐,回到休息的地方时,正看见秦怅一瘸一拐的走向自己,秦怅口气担忧:“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以为他不想带自己这个麻烦精,自己走了。
秦怅单纯的面容提示自己昨晚春梦的可耻,“去摘了野果!吃吧!”,不自觉加重了语气,颜异语气大了些,秦怅一听,心里又开始委屈了。自己这个瘸子确实会惹人烦,以前秦府很多丫头就在私下说过,这秦小公子是个瘸子,没有人想照顾他,自己都知道,所以他的事情基本都是他自己做,来照顾他的丫头也乐的轻松,可对外还是说自己照顾小瘸子有多辛苦,秦怅也不做辩解。
颜异也意识自己说话语气不对,可看秦怅的表情也没有变化,他应该没有放在心上。“我洗干净了的,你尝尝看好吃不?”,颜异想弥补一下,说起软话来自己都觉得十分别扭。秦怅咬了一口:“好甜啊,好吃”,那软话让秦怅十分受用,感觉这果子都甜到心里了,颜异见他不生气,心里也放心了,不应该对着他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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