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1 / 2）

小伙计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地上那一滩黑水，脸上没有震惊和惊恐，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他双手抱臂倚着门框，看着半蹲在地的阿莉斯直勾勾地盯着黑水发呆，半晌后他叹了口气，道：“我早跟你说过这是禁咒，既然被列为禁咒那它一定有不能碰的理由。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她们，但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我能找到一个算幸运的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撑多久就……”

望了眼地上的黑水，小伙计闭上了嘴。

阿莉斯回过神来，从地上站起来，“你好像对这个禁咒有所了解，那我想知道，如果成功把亡魂从无境之地带回来了，并且成功复生，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意思？”小伙计愣了一下，双眼睁大，“真的有人从无境之地把亡魂带回来了？！把谁带回来了？”

阿莉斯睨了眼小伙计，“我是说假设，死人重新活过来，算是违背了自然规律，应该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吧？”

“代价嘛肯定是有的……”小伙计挠了挠后脑勺，“可我毕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所以具体会有什么代价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古书上有只言片语的记载……”

说着，小伙计指了指地上的黑水，嘴角一撇，“会比这个下场还要惨就是了。”

阿莉斯抿紧嘴唇沉默下来。

小伙计看了眼阿莉斯，舔了下嘴唇道：“死人是不可能复生的，被强行唤回来的亡魂即便是复生在活人身上也坚持不了多久，因为身体承载不起不属于它的灵魂。”

怕阿莉斯听不懂，小伙计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吸铁石解释道：“我举个例子吧，正常人的灵魂和身体是紧密相贴的，撕也撕不开的那种。”

两块小小的吸铁石在小伙计的手里牢牢地吸附在一起。

“但复生不一样。亡魂复生以后，身体和灵魂就成为了独立的个体，哪怕短时间内看上去很和平……”

小伙计拿着两块磁铁努力地要往中间靠拢，但有股无形的推力在将它们朝两个方向推开。

下一秒，小伙计松开了手，两块吸铁石呈抛物线一样，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坠落。

“可它们还是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个体，因为不匹配。”

阿莉斯垂眼看着离她不远的其中一块吸铁石，沉默了几秒，“……那会有什么负面症状吗？”

小伙计一笑，“那就多了去了，什么身体冷得像块冰，僵硬得没法动弹，失去知觉，失去感官，到最后连话都说不了……等等，这说明禁咒的效果在流逝。禁咒就像是硬套住身体和亡魂的保护罩，保护罩的力量越来越弱了，身体和亡魂之间的排斥就越来越明显，直到保护罩彻底消失，身体死亡，亡魂也会重新回到无境之地。”

阿莉斯仰头深呼吸，“也就是说……没多少时间了对吧？”

“对啊，是这个道理没错……”小伙计一顿，接而瞪大双眼，“不是，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真的有亡魂从无境之地回来了？你、你刚刚不是在跟我假设吗？”

阿莉斯瞥了眼连眼珠都颤动的小伙计，咧开嘴角指了指自己，“我啊，你信吗？”

小伙计动了动嘴唇，脸都憋红了才憋出一句：“那……你谁啊？”

“我啊……”阿莉斯揶揄道：“阿莉斯·贝克特啊。”

小伙计：“……”

阿莉斯摆摆手，“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不信，你就当我开个玩笑好了……”

“不，我信。”小伙计忽然表情严肃地打断阿莉斯的话，“我信你是阿莉斯·贝克特。”

阿莉斯愣住了，眨了眨眼睛，“你信？”

小伙计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伸出食指指着她，“我信的理由是……你眼珠颜色变了。”

阿莉斯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小伙计：“三天前，你来找我的时候你的眼珠是蓝色的，现在，你的眼珠是黑色的。另外，你的五官也有点变化，虽然很细微，但我的眼睛不会骗我，三天前的你和现在的你，确实不一样了。”

阿莉斯：“……”

艾萨：“……”

“……这是一台移动型人体检测仪吗？”艾萨忍不住吐槽，“他眼珠是不是假的，你说我能入侵进去吗？”

阿莉斯还没开口，小伙计翻了个白眼，“我要是连这点都发现不了，我开什么无所不能铺，我当什么情报贩卖商，你以为现在钱很好挣吗？”

艾萨：“……”

小伙计：“哦我忘了，你只是个光脑，你不需要钱。”

小伙计双手背在身后往外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看了眼阿莉斯，“别在这里聊了，我们出去说吧。”

回到大厅里，小伙计在门外挂上牌子，把大门一锁，放下窗帘，打开柜台上的一架小台灯。

“我活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看到能从无境之地回来的亡魂，不愧是阿莉斯·贝克特。”小伙计搬来椅子示意阿莉斯坐，“不过你要小心点，赤蛇联邦的人正在回收那些实验品，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你回来了，准备把你抓走。”

阿莉斯靠着椅背，小台灯能照到的范围不多，光倾斜过来时刚好在地板上划分出一条明确的分界线。

她身处黑暗，连一丝光都没有照到。

“我怎么才能从这具身体里离开？”阿莉斯现在迫切地想知道，“赤蛇联邦召唤我回来的目的如果是想重新挑起战争，那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

小伙计淡定地看了眼阿莉斯，幽幽道：“老人都说，阿莉斯·贝克特是个讨厌战争的人，可她明明是打得最凶的那个……”

在阿莉斯还没发火之前，小伙计说完后就迅速揭过了这个话题，“想怎么离开身体很简单，找到那只乌鸦，夺回把你召唤回来的媒介，乌鸦就会把你从身体里唤走，带回无境之地。”

阿莉斯：“我只见过它两次，一次是我刚回来的那次，另外一次就在前不久，它带走了那个女孩儿。”

小伙计瞥了眼，问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赤蛇联邦的图腾是蛇吗？”

阿莉斯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古有云，环形蛇象征宇宙洪荒中最初的四位神……你不要问我是哪四位，古没有云。”小伙计继续说：“帝国至今没有找到赤蛇联邦的大本营是因为他们的方向错误了，蛇群喜欢呆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也就是……”

他指了指小台灯，又指了指地面上的阴影区域。

“灯下黑。”

“赤蛇联邦的大本营是一座蛇窟，他们信仰环形蛇，相信只要供奉宇宙四神，就能统一宇宙。”小伙计递给阿莉斯一张纸，“蛇的种类有很多，但不是什么蛇都能成为他们信仰的图腾。”

阿莉斯接过一看，一条通体漆黑的蛇印入眼帘。它头顶生着一对小小的角，身上有着鳞片，还有薄薄的羽翼，那些羽翼像是覆着鳞片生长出来一样，怪异且畸形。

“这种蛇至今是什么品种谁都不知道，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没有任何记载。”小伙计嗤了声，调侃道：“可能在赤蛇联邦那群傻子的眼里，宇宙四神就长这样吧。”

一条小小的黑蛇，长了一对角，再长了点像翅膀的羽翼就是宇宙四神了……那我抓来一条鱼，装俩角，再装几片羽毛，那我也能说它是宇宙四神。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看在你是我偶像的份上，以后有什么忙尽管来找我，我免费给你提供情报。”小伙计跷着腿，一条手臂搭在膝盖上，神情很傲然，但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傲然的表情下面还藏了点小小的忐忑和窃喜。

“偶像？”阿莉斯有些意外，“把我当你偶像，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就不怕帝国把你抓去砍头？”

“帝国？”小伙计嗤了声，“什么帝国，前段时间又增加税收了，交上去的钱全用来买武器，大摆宴席招待客人，拉拢结派的……可结果呢？这么多年了，连赤蛇联邦的大本营都没找到，还使劲剥削我们穷苦人，狗屁的帝国！”

小伙计往旁边狠狠啐了口，“要不是有贺锋在，帝国早没了！轮得到那群老东西在那耀武扬威指挥这指挥那的？说真的，你要是想搞垮帝国，我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你要谁的黑料跟我说，我立马就能找出一箩筐搁你面前！”

阿莉斯笑了笑，“我倒是想搞垮帝国，可你不也说了，贺锋在呢，我能搞得垮？”

“这有什么！”小伙计不以为然，“你不是他老师吗？亮明身份，拉拢他，把帝国给掀个底朝天，你来做女王！”

小伙计越说眼睛越亮，仿佛勾画出来的蓝图马上就能实现了一样。

阿莉斯嘴角抽了抽，低下头不说话。

艾萨也不想给他泼冷水，但实在看不下去他愚蠢至极的模样，“你是不是忘了某件事？”

“什么事啊？”

艾萨：“……阿莉斯·贝克特死于新星历748年，现在首都星的广场还有她的英雄像呢。这是个死人，死、人！明白了吗？”

阿莉斯：“我谢谢您嘞……”

小伙计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挠了挠头，“差点忘了，你是复生回来的……那你是不是没多少时间了？”

阿莉斯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还是嗯了声，“就像你说的，出现了全身冷得像块冰，身体僵硬动弹不得情况，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失去感官失去知觉到最后连话也说不了吧。”

小伙计：“……”

呸！你嘴怎么那么恶毒呢！

聊了有一会儿，阿莉斯在定的飞船票也已经发来了信息提示，离开无所不能铺之前，阿莉斯道：“你帮我找找，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人活着的时候找到那只乌鸦，除了去无境之地这条路。”

“你就算想去我也找不到路给你去。”小伙计道：“无境之地就是个名称，大概就跟古有云的地狱差不多，那是死人才能去的，活人就算想去也没有捷径。不过我都说了要帮你嘛，那我肯定帮你，有消息了我就来找你。”

小伙计拎着一袋东西递给阿莉斯，“喏，这是我们不夜城的特产，反正你也没多少时间了，多吃点，也算是没白回来一趟。”

阿莉斯看了眼那袋特产，忽然不想接过去。

……

回帝国军校的飞船上，阿莉斯找飞船上某位亲近可人的贵族小姐借了面镜子看了下眼睛，跟小伙计说的一样，她眼珠变成黑的了。

阿莉斯有点愁。

总不能说我出去了一趟回来，眼珠它变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