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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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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具铺的铺主却在这时忽双臂一伸、拦到了她跟前。铺主身材微胖,长着一张和气脸,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圆圆的,像年画上搓下了一张孩童面孔,粘在了他脸上。他并不动手,只半躬起身子,笑着劝解:“姑娘稍安。姑娘的意思我听出来了,您是这马原来的主人。可这马转了两手,到了老贾手里,也已经交割过了。方才姑娘也听见了,老贾花了二十两银子,才买下这马。我看姑娘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么当街抢了马去,非但让贾老头平白亏了二十两银子,也让姑娘面上不好看,您说是不是?”

师父一向没什么耐心,这么些年没教过阿梨什么为人处世的方法和道理,只一句话,“有来有往”,怎么来的,就怎么往。方才那姓贾的跟她不客气,她就不客气着回去,眼下这位铺主好生和她说话,她便不再使横。

阿梨道:“你说的不错。此事错在卖他马的人,我不怪这老头儿。”

“嘿——你还怪不怪上了——”贾老头被两鞭子抽懵了,这会子才反应过来,被她这话一激,又要猱身而上拿拳头讲道理,却被铺主冷冷格开。老贾练的是扎实的外家功夫,马步扎的很稳。然而那铺主只是轻轻一抬手,老贾非但不能再进一步,还险些要往后摔倒。显然使得是四两拨千斤的窍门,但工夫之深,也可见一斑。铺主低声淡淡训斥:“老贾你省省吧,十个你,也不是这姑娘的对手。”转而又面向阿梨,一刹那即换回他那张和事佬的面孔,道:“姑娘既说错在卖马之人,自该去找那人算账,就这么抢了老贾的马、又将老贾打伤,我说句冒犯话,姑娘可显得不大公道!”

“我打他,是因为他出言不逊。这马不算抢,沈老头拿笔换的我马,那笔我给他了。”阿梨懒怠多话,言简意赅地回应了句,指指贾老头手心的玉笔,又牵牵手里的缰绳,示意铺主让开。

阿梨将笔掷给贾老头时,他一心都在马上。此刻才得闲好好端详起这只笔来。贾老头虽不算是富贵人,但也替有钱人保过镖,见过世面。这笔只消看一眼,便知价值不菲。无论是马是笔,都远不止二十两银子。贾老头怎么算都不亏。而且眼下也不是亏不亏的时候,就算阿梨真的明目张胆的抢,他也没辙。

铺主低头看看那笔,神色沉静如常。其实正是这笔,让他起了趟这趟浑水的心思。片刻,他又拱拱手,笑道:“既如此,是我无礼多事了。不过姑娘既让老贾传话给卖马之人,也得告诉他这人是谁、身在何处吧?”

“买马的是他,我怎会知道那人现在何处?”阿梨道。这话不假,其实自来乾城她就没见过沈崖,也未得闲向姜风打听过。想来两人出了黄泉关,就分道扬镳了。

“那这事可难为老贾了……”铺主替贾老头露出为难的神色。贾老头自己是只要占了便宜,就不觉得有什么。马虽好,但有了这笔,什么样的好马换不到。他虽然爱马,却也不是那种动辄一掷千金只为匹良驹的痴人。况且眼下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晦气的主,犯不着纠缠不清。于是拉拉铺主袖子,小声道:“老吴……”

“闭嘴!”铺主面色一沉,一股凛凛寒意从他身周散发出来,贾老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只一眨眼那铺主却又和颜悦色转向阿梨:“再者了,姑娘是外地人,可能有所不知,乾城是军镇,所有本地的车辆马匹都必须登记,以便日后打仗时征调。姑娘骑了这匹马走事小,可这么一来,就给老贾添了不小的麻烦!过几日营里发现老贾的马不见了,会治他个谎瞒之罪的!姑娘一看便是个善人,不会连累老贾枉受牢狱之灾的吧——”

贾老头不明所以,听了铺主老吴的话,眉心直跳——这马明明是黑市上买的,还没来得及登记呢。可阿梨方才那两鞭和老吴那一声“闭嘴”,让他胆子先矮了一截,不敢再胡乱开口。

阿梨听那铺主分辨的头头是道,也不免觉得自己给贾老头添了麻烦,皱眉问:“那你说怎么办?”

铺主笑道:“军所的马站离这只有三条街,姑娘不妨行个方便,和老贾去马站登记下。这马就算交割出去了,老贾以后也省了麻烦……姑娘要是不清楚流程,又不放心老贾,老朽陪两位走一遭就是。”

阿梨一向吃软不吃硬,铺主说的恳切,她也动了侧影之心。皱眉思索片刻,干脆应道:“好,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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