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救(2 / 2)
“可……”郑定北还要再说什么,被郑南扯了扯衣摆,不甘心地住了嘴,低头称是。
“你怎会在……在这里?”两人出了军所,阿梨忍不住问,想起自己干过的事,不免有些理亏,微垂眼睑,颇有些不好意思。
“姑娘想问你明明药倒了我的马,我怎么还来的这么快?”冯霖笑着反问。自黄泉谷初见时起,面对阿梨,他就时常带着笑。“我以德报怨,姑娘怎么谢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阿梨觉察到他的笑,以为他在嘲弄自己,微感不快,半扬起头,一副不平白受人恩惠的样子,骄傲道。
冯霖笑笑,拿一副“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也不说话,背着手就往外走。那笑里的戏弄意味更浓了,阿梨气血上涌、就要发作,却见他走出几步,忽然折返:“你开客栈的,会做饭不会?你给我做三天饭,我们就两清了,如何?”
阿梨愣了愣。
这要求提的古怪,却实在不算出格。阿梨原本被他挑起的满腔怒火一下子偃旗息鼓,说到底是她理亏在先,欠人恩情在后。想了想,舔舔嘴唇,说:“好。不过我得回趟六福客栈,我有个朋友在客栈等我,我得告诉他一声。而且……”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样子,有些羞窘:“……而且我得换身衣裙。”
冯霖此时已走出喧闹的饮马街,侍从牵来马,他一边脚踩着马镫、轻跃上马,一边说:“衣裳我有的是。你不怕给他惹麻烦,只管去。我救得了你一次,却难保还能再救你第二次。”脸上带着一丝含着冷光的淡笑,半是不屑,半是嘲弄。
阿梨想了想,一跃上马,轻夹马肚,跟了上去:“喂,你说我会给他惹麻烦,是什么麻烦?”见他不理,一咬唇,又补了一句:“我……我给你做饭就是……”冯霖勒马回头,却见她微红着脸别过头去,“……不过味道不好你可不要怪我?”那一点红,在因骑马颠簸而在脑后翻飞的青丝掩映下,如青山远黛上笼着的一点霞光,格外绮丽。
冯霖无端看出了一丝朦胧。
阿梨从不谦虚,她说味道不好,那可就是实实在在、半分折扣也没有的不好。统共做了三道菜,一道油放少了沾了锅,一道放多了盐,一道又放少了。冯霖翻来捡去半晌,也没下肚几口,终于撂了筷子,好笑道:“你一个开客栈的,怎么手艺这么差劲?”
阿梨知道自己厨艺不行,也不辩驳,反从容坐到他对面,道:“师父说了,在黄泉关外开客栈,菜不用做得好吃,自会有人来。”
黄泉关往西是千里黄沙,有一口吃的,总比没有强。
“这话在理。不过……”冯霖挑挑眉,觉得有趣:“我怎么觉得透着一股店大欺客的意思?“
阿梨不予理会,夹了一筷子自己做的茄子,送到嘴里,眉心微微一皱,抬头觑见对面好整以暇的神色,抿了抿唇,硬着头皮吞了下去。方含混开口:“师父还说,厨艺太好了注定一辈子劳碌命。”
冯霖笑笑,递过来一杯水:“你不想劳碌,何不踏踏实实待在关外开你的客栈,千里迢迢来这里干什么?”
阿梨不接他的水,反问:“那你呢?你不远万里、到西疆这么一个不是黄沙就是衰草的荒败地方来,做什么?你是京城人,是不是?我听黄泉谷的客人说,那是天下第一等的繁华去处,你好好的热闹日子不过,为何劳那什子来这种小地方?”低下头,眸光一扫桌上几个摆不上台面的菜,有些意兴阑珊,顿了一会,补道:“我不问你,你也不用管我如何。”
冯霖原以为她不过是个任性天真的世外少女,听她这么一问,反不觉怔了一怔,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是,是我冒犯了,我自罚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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