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代(2 / 2)
“怎么样,赌不赌?”风榭唇畔微扬,略带挑衅。如此进逼一步,更会让对手在势上落了下风。
“阁下这样一身富贵的人,不像赌得起命。”半晌,青年淡淡道。
“命之于我,正如前程富贵之于你。”风榭笑道:“你舍得前程富贵,我就舍得命。”
青年静默半晌,忽然哈哈大笑,摇着扇子踱回到丁豹子身边,未再应声。
阿梨在他将东西放入手中之时,霍然攥紧他未握弩的那只手腕,死死用唇形咬出几个字:“我不走。”
风榭挣开她的手,轻轻道:“放心,我不会有事。你也听到了,他们要的是我的人,不是我的命。你拿着这个去找冯霖,他会来救我。”说完,眸光恰好与她半疑半忧的目光一触,心头莫名一软,手已抽回到自己身侧,又忍不住探出去,拍拍她手背。笑了笑,继续道:“你在这非但帮不了我,还会让他们多一个要挟我的法子。”
清凉的声音就擦着阿梨的耳廓,让她不觉想起黄雾中那张潇洒镇定的脸。
这寨子为首的是个草包,主事的实际是那个执扇青年。阿梨自然也瞧出来了他们的投鼠忌器。低头看一眼手中的物什,夜色深沉,那东西也是一片黑,是一块黑玉,阿梨在冯霖身上见过一块,这是另一块。
天下二王九侯,冯霖是一王,他是那另一王。
阿梨忽然想起他在冯家花厅说的话,这一刻不知怎的,感受到的竟不再是屈辱。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吧……
下一瞬,她一抿唇,定定道:“好,我去搬救兵。”片刻,又想起什么,摘下腰间长笛:“你喜欢这支笛子,我送……不,我借给你,来日你拿这笛子,换这玉佩。”
这么一来倒好像交换信物,风榭哭笑不得,却见她神色坚持,自己再要推迟,怕是只会耽误时间。于是淡淡一笑,温声应:“我没手空着,你替我挂好吧。”他一手握弩,一手控缰,的确腾不出多余的手来,去挂那管长笛。
阿梨点点头,依言去挂那笛子。因阿梨日常窜上蹦下,这管笛子其实是拿一根皮带牢牢系在腰上的,此刻她已连皮带一起取下,没有多想,便伸手去环风榭的腰。
两只纤细的手臂擦着风榭的腰间穿过去,在他腰后短暂一环,又快速分开,穿回到身前来,灵巧翻转,在他身前打下一个牢牢的结。
那短暂的几个瞬间,风榭只觉夜风格外熏人,满鼻都是比兰桂还沁人的香。
还温软的很,像将多年前的那只小猫抱在了怀中。
许久,方从那微醺之中醒过神来,笑了笑,转向那胖汉:“丁当家,我妹子不懂事,闯了贵寨的地盘,我代她陪个不是,我妹子还小,丁当家大人有大量,放她过去,我留在贵寨给丁当家赔罪,如何?”他先兵后礼,既示了威,又给足了面子。
两人耳语之际那青年也低声和丁豹子商量了几句,丁豹子是地道的江湖人,本来就觉得抓个小姑娘是件很不光彩的事,眼下正好,当抓的抓,当放的放。
“阁下既愿以身相代,我们丁爷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青年继续装模作样:“只是阁下这弩……”
“先放我妹子走!”风榭丝毫不动。
青年停了手里的扇子,与马上两人遥遥相望、凛凛对峙。良久,只是一笑,扬手一挥,拦在一马两人身前的匪众立刻散开:“小生姓宋名远,是去岁科试落第之人,公子可要记着,今日是我全了你英雄救美的善举。”
风榭不答,轻轻冷笑一声,拍拍阿梨肩头,示意她保重,从马上一跃而下。手里那弩/箭仍半刻不离自己脖颈。
阿梨向他凝望一眼,那暗色山影里的一点蓝,像将黑夜撕了一个口子。
等着,千万别有事,我很快就回来。
阿梨没有说什么,脚下一夹马肚,向来路疾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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