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逼城下(1 / 1)
东西街巷的平静再次被一阵鼓声打破,南城门城楼上的守城兵正奋力敲打着战事鼓,声音传至城中央的鼓楼再由鼓楼传递向三处城门。
鼓声响,城门毕。
街上的百姓散去,城中大小街巷立马变得空荡荡。
一人骑在马上穿梭在街巷内,他手中挥着卫家军的军旗,高声喊道:“流寇至,锁门闭窗勿出家门。”
此人一路奔袭高喊至军营,直冲进主帐内,忙了一夜的卫铎正伏在案上小憩,被这动静惊醒后睡眼惺忪的看向来人。
“禀都统,流寇匪贼带着人马聚于南城城外,此刻正在门前叫阵。”
卫铎浑身的瞌睡被这一句话浇醒,用冷水抹了把脸后他立即换上甲衣直奔城门处而去,临走前带走了瑺菱的弓.弩营。
路颜青坐在马背上,身后是一群躁动不安虎视眈眈的亡命之徒,冯刀在寨中坐镇没有来,二当家的武丘行事粗狂也被他留在安乐窝中看家。程郁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末村,捉来了最偏的一户人家后与他在城门处会和,一家老小恰好四个人。
一行人驭马而来,蹄声如雷大张旗鼓的到了玉叟的南城门,守城兵击响战鼓四处城门闭合,弓.弩手居高临下的举着箭弩瞄准他们的胸口。
路颜青这才心有畏惧,他何曾见过这么大阵仗,一想到城楼上齐刷刷一排弓.弩手眯着眼瞄准自己,他便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的坐在马背上,生怕自己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就会引来万箭穿心。
身后的众人充分表现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水平,不断叫嚣辱骂着。
他只见识过冯刀带着人冲进杀父仇人的府邸中大肆杀虐,他身后的每个人都举着刀胡乱挥舞,见人便杀,可如此剑拔弩张的氛围使得他后背发麻。
松开手中紧紧攥着的缰绳,偷偷摸摸的在外袍上蹭去他满手心的热汗,路颜青抬首间望见城楼上突然多出的人影。
他逆光而站路颜青无法瞧清此人的模样,正张望着,那人开口问道:“城下何人?”
路颜青回头与程郁来使着眼色,奈何程郁来一直无动于衷,他只好在心里几番挣扎之后弃下临阵脱逃之意,壮着胆子回了句:“小人寂寂无名,还请这位军爷先自报家门。”
安乐窝的众人听了多数不满,都在心里骂这六当家为人酸气,同卫家军的人讲话如此文绉绉,丢了安乐窝的面子。
城楼上那人愣了愣,似乎是在诧异他的胆大包天,停顿片刻后说道:“军中副将卫瑺尧。”
路颜青心中一惊倍感讶异,没想到钓了条大鱼。
“尔等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带着人直逼城下,是何居心?”他叉着腰语气不善,显然是怒火难平。
卫瑺尧听了动静便从都统府赶到城楼处,他昨日中的是羟人的软骨散,中了此药之人皆陷入昏睡手脚无力,待药性褪去后方能苏醒恢复手脚自由。只是这药性退的慢,幸而他昨日用了谭大夫配的药解了余毒,不然还需要两三日才可恢复。
“寨中两位当家一位失踪一位横死,小人只是奉命前来询问罢了。”
“黄焕丧命实乃罪有应得,严三罪孽滔天已被打入大牢,尔等若肯伏法认罪可从轻处置。”卫瑺尧
“卫副将说笑了,小人辛苦跑这一趟可不是为了伏法认罪的,小人是来和您谈条件的。”
卫瑺尧一把夺过身边弓.弩手手中的箭弩对准他,道:“你没资格与我谈条件。”
路颜青招招手,从身后的队伍中推出来两个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同一以泪洗面的年轻妇人,“这是末村的村民,我愿以此二人为交换,换回严三。”
“卑鄙。”卫瑺尧怒不可遏的骂了一声,一番权衡之后还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狂妄之徒。”
卫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卫瑺尧向后退了两步让出位置来。
“你身体可有碍?瑺菱还好吗?”被民政缠身,忙了一夜的卫铎问话中有些心虚。
瑺尧摇头说自己余毒已解并无大碍,只是瑺菱那里虽勉强可以起身却还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卫铎皱了皱眉,决定尽快解决眼下的事情赶紧回府看看瑺菱,他沉思片刻说道:“应下便是。”
玉叟城平素与流寇之间血债不止,若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岂不是再难立威,瑺尧又万万做不出如流寇那般寡廉无耻的事来,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无辜村名落入流寇手中,如同钝刀割肉。
“城外几个村子昨日刚改了口答应迁进城内,今日怎可做出叫人寒心之事。区区一个严三放了再抓便是。”卫铎拍了拍瑺尧的肩旁,说话间带着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他的儿子哪里都好,就是不够果断。
卫铎将腰牌交给瑺尧,命他将严三从牢中提出。瑺尧走后他睥睨着城下众人,觉得领头的人眼生的很,流寇的几个当家他都交过手,这位却是不曾见过。
路颜青用余光打量着那两个被绑在一起的村民,自觉于心不安。等了半晌城楼上的人也再没有过回话,或许是他说话太过轻浮语气不够诚恳?仔细想想方才他确是言辞过激语气挑衅了些,思绪到此路颜青若又自顾自的摇头否定了猜想,若是他一直好声好气的捧着卫瑺尧答话,定让身后那群人看出破绽来。
他正思来想去的折腾自己,城门开了。
卫瑺尧骑在马背上,一手持缰一手攥着根铁链,铁链的另一端绑着的正是严三。
沉重的铁链拖在地上,严三被蒙着眼,每走一步便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卫瑺尧也不催他只温吞的控着马步,慢悠悠的出了城门。
他这厢拖沓着,路颜青却是急不可待了。他下了马牵起绑着那两位村民的麻绳脚步一刻不停地朝着城门走去。走到卫瑺尧跟前时他还正经八百的行了个礼,“久仰卫副将大名。小人是安乐窝六当家路颜青。”
“六当家?”卫瑺尧扬起下巴,对这位未曾听闻过的六当家心存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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