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2 / 2)
利轻舟翻了个白眼,“周其那个狗东西又来迟了,每次轮到他换值准没好事,不是迟到就是上头来人巡视,倒霉得很。”
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靠在一边等着人来换值。
夜色渐浓,其余禁军守兵生怕一会儿真的有人来巡视都闭紧了嘴不敢言语。
一阵马蹄声打远处传来,越来越快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直直越过城门闯入外城。
利轻舟来了精神,忙迎上去。他手中的长戟在身前一横,大喝一声何人,生生将马上那人拦住。
正欲上前盘问,那人却直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瘫在地上。
守兵们围了上来,利轻舟轻轻踢了一脚地上那人,见那人毫无反应他蹲下身,开始翻那人的随身行囊。
手刚刚伸进包裹中便触到一块令牌,利轻舟将其摩挲一遍,随后脸色大变。
他猛地起身,将那人从地上扶起。
“这人瞧着眼熟啊……”利轻舟摸着下巴,盯着那人的脸左右一顿细瞧,片刻后一拍大腿,说道:“这是我乡下的堂哥。”
“你确定你并未认错?这个时辰骑着马气势汹汹的,我瞧他不像好人。”
说话的是姗姗来迟的周其,一旁的守兵们听了纷纷附和。
那人脸色惨白,嘴唇干涸的开了两道血口子,众人顺着周其的眼神一同看向那人的坐骑,这才发现马背上的马鞍已被磨破,马蹄上的蹄铁也脱了形状,在这个时辰已此等狼狈的姿态出现在黎康外城,实在可疑。
“去去去,你个狗东西来迟了还敢呲我。我看你不像人。”利轻舟踹了周其一脚,很是不满。
利轻舟年纪不大在禁军中却颇有些威望,守外城的大部分禁军都对他十分信任。
见其余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眼神,利轻舟不以为然的解释道:“我大伯父,也就是他爹,知道我在都城混的不错就把我堂哥送来了,前段日子写了封信托我替他寻寻路子。我这堂哥什么都好就是性子犟轴得很,估摸着是一心赶路才弄成这般狼狈的模样。”利轻舟拍了拍那人的脸,“这不,累得睡着了。”
那人平缓的呼吸声中偶尔还带着两声鼾声,显然是睡得正香。
“得,你赶紧带着你堂哥回去休息吧,这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去去去,本来就是你换值,少在这讨巧。过来搭把手。”
周其帮着利轻舟将那人搬上马背,又凑到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和简叔说一声,明儿我找他喝酒去。”
“明儿他没空。”
利轻舟果断替简流拒绝了周其,牵着马回了外城西边的小院。
程郁来在一阵叮铃当啷的打铁声醒来,脑袋晕胀着看什么都是天旋地转的迷糊样子,他此刻又饿又渴全身无力,记忆也堪堪停留在被人拦在城门前。
窗外日头高照,他不免揉了揉睁不开的双眼,这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处。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间小屋也并无什么惹人注意的东西存在,程郁来却觉得这地方绝不简单。
也不知他是被好心人捡了回来还是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带到了此处。
他捂着脑袋缓了好一会儿,拖着发软的身子移步至桌边,将壶中的茶汤一饮而尽。
壶里的显然是隔夜茶,苦的令人舌头发涩,更是让程郁来饿了十几个时辰的肚子如遭刀剐。
好在这隔夜茶起了提神的作用,程郁来抚着心口,回想起自己两天一夜的赶路历程,撇了撇嘴。
他不眠不休地赶路,硬生生将三日都勉强到达的时间缩短至两天一夜,却尚未来得及从卫瑺菱那里讨来丝毫甜头。
程郁来总觉得自己这趟亏了。
掩着的门被推开,程郁来看向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了一副任谁看都是老好人的面相。
“你不是昨夜拦下我的人。”程郁来强撑着,说道。
“你应该是饿了很久,早膳也有你的一份。不过吃饭之前,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程郁来哼了一声,捂着因为饥肠辘辘而惨叫不止的肚子,“在你审问我之前,总该告诉我你是谁吧?”
“简流。禁军都虞,掌管外城八处城门。”
相较于平漓的各州府,都城黎康简直大得离谱。黎康分为外城与内城,外城设有八处城门将内城的四处主城门围在其中,内城住的大多都是达官贵人与富商皇亲,相对于什么山珍海味奇珍异宝都能买到的内城,外城显然要朴素的多却也不减热闹。每日酉时内城的四处城门便会关闭三处,而外城的八处城门则只在宵禁后闭门。
程郁来才不管他是什么官掌管何处,只一心想拿回行囊,“我的行李在哪?”
“你运气不错,昨日若是再晚些时候来只怕是被送去御政司好一番审问了。”
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简流正色道:“这令牌是何人给你的?”
见了令牌程郁来即刻从委顿中抽离了情绪,长臂一伸想抢回令牌,奈何他饿了太久气力不足,实在不是对面人的对手,连出的几招统统被简流轻而易举地挡住。
“我见了东西自然要按例问你几句,这般不懂规矩,你不是卫家军的人吧。”简流十分肯定道。
那令牌上刻了卫字,想要猜出他的身份并不是难事,程郁来锁紧眉头,手依旧捂着心口处,一声不吭。
除了那三人外无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更何况他将程郁来一直捂在心口的书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简流并不担心程郁来是假冒的。
“你看好了,你带来的这块令牌是半块,另外半块在这。”简流将程郁来的令牌放回桌上又从怀里摸出另半块令牌。两块令牌严丝合缝的合上,变成一块圆月似的木牌。
“这回你总该信我了吧。”简流对他摊了摊手,示意他可以将一直藏着的东西交给自己了。
程郁来想起卫瑺菱嘱咐他的话,她曾提起过与他接头那人是个守卫。将桌上合二为一的令牌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程郁来这才相信对面的简流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将藏着的那封信递到了他手中,“你们是卫家军的人?”
简流又将信从头至尾的看了一遍,随后用打火石点燃信纸将其焚为灰烬。他恢复了方才笑眯眯的模样,答道:“以前是,现在不算是了。”
简流与利轻舟都是卫铎布在都城的保命棋子,保的不光是他卫家一家三口而是卫家军全军上下。
程郁来是个聪明人,简流如此信他,定是对自己掩藏的身份十分有信心,恐怕除了卫家那三人再也无旁人知道,他不再多问,知道的越多泄露的风险就越大。有些事不论是何缘由,即使知道是表面上的伪装也不容人探寻。
看出程郁来不是卫家军的人,简流便知道此次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否则也不会冒险找个外人前来。
“所为何事?”
“当朝太子。”
简流听了并不意外,笑着反问道:“是瑺菱那丫头交代你办的事吧?”
胆大妄为却心思缜密,当真是那丫头的行事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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