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修）（2 / 2）

韩冷安嘴角抽了抽，此情此景，他仿佛看到自己是个憨憨。

“那个，你能不能换张脸，我们这很少有两个人长得完全一样，你这样……”韩冷安指指自己的脸又指指大海的。

大海秒懂，两手在脸上一顿猛搓，再放下手，那张帅脸变成了方才跟韩冷安套近乎那人的模样。

韩冷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能自个儿原创一个吗？”

大海又要搓脸，韩冷安阻止了他：“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换什么脸咱待会再研究。”

洗澡是什么意思，大海是懂的，即使生活在海里，他也常去乱流里洗刷刷，舒服得很呢。

可跟着韩冷安去到卫生间，他就傻眼了，听说人类都是用大木桶洗澡，这怎么跟他预想中不太一样呢。

韩冷安也有点郁闷，这个套间什么都好，就是卫生间略小，只有用玻璃隔出来的淋浴间，没有浴缸。他能指望没见过世面的妖怪会用淋浴吗？

“那个，”韩冷安很体贴地问，“需要我演示一遍怎么洗吗？”

大海真诚而虚心地点了点头。

“这是开关，”韩冷安轻轻一按，莲蓬自动出水，浴室里瞬间腾起暖白的水汽，“这个是调节温度的，如果你觉得水太热就按这个键，觉得凉就按这个。”

大海看得稀奇，试探着伸手去接水，细细密密的水线落在身上简直不要太舒服。就是有点烫，不知道洗时间长了会不会洗出海鲜汤的味儿。

韩冷安正在演示水凉怎么办，自然而然把水温调到了最高，水汽充斥着狭小的浴室，也阻隔了他的视线。

“你这么洗就行，柜子里有浴袍……算了，我给你拿出来，你洗完澡换上就行，我先出去了。”被热气呛得有点上头的韩冷安迅速退出浴室，只留大海自己面对残酷的水温。

那句“你这么洗就行”不断徘徊在脑海，大海抖掉身上剩余的碎石，抱着被煮熟的决心站到了热水下，不到两分钟，他整个人都红了。

“原来小海妖说某些海货一煮就红是真的，”他把手臂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挺鲜灵，“人类不愧是智慧之灵，这么高端的吃法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过呢。”一面说一面还擦擦嘴角的口水。

可再美味的诱惑也架不住滚烫的现实，大海赶在自己即将被烫熟前在封闭的浴室里掀起一道水帘，清凉的海水兜头兜脸洒下来，总算把他从变熟的边缘拯救回来。

水量有点汹涌，他索性把小浴室弄成全封闭式，再在里面注满水，整个人泡在里面吐泡泡。久违的熟悉感将他无死角包裹起来，让他那颗上岸后便饱受摧残的心得到了小小的抚慰。他舒服地眯上眼，手脚僵直着不动，任由水波带着他载浮载沉。

~

韩冷安看了会电视，左等那个妖怪不出来，右等那个妖怪不出来，他心想：莫不是淹死了？想想人家玩“喷泉”的利索劲，不像轻易能淹死的样子，所以……难不成是顺着下水道被冲走了？

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韩冷安不淡定了，急吼吼冲去卫生间，开门一瞧，呆若木鸡——

玻璃封起来的淋浴间里注满了水，一个白花花的人大头朝下在里面随波逐流上上下下，真淹死了啊！

“喂！你怎么样？”韩冷安边吼边铆足了力气去拉门，可这道连锁都没有的玻璃门却怎么都打不开。他抄起旁边的换衣凳轮上去，震得自己手臂生疼也没能砸碎玻璃。

“怎么办？怎么办？”韩冷安两眼赤红地盯着里面的人，正巧石头人转到了正脸，那张脸不知不觉间又变了样，俊秀，硬朗，还带着些许难以形容的纯真，仿若坠落人间的天使。

即使情势危急，韩冷安还是被这张脸晃了神。

紧跟着，那张脸扭曲成一坨，怎么看怎么像淹死鬼。

韩冷安下意识退开两步，空白的大脑倒是恢复了运转：“你坚持住，我马上来救你。”

~

感受到水波震荡的大海缓缓睁开眼，好半天都没想起自己身在何方。他在海底待得年头太多了，百无聊赖之际便会陷入沉眠，每次睁开眼都会听小海妖们讲述陆地上的世事变迁，感觉新鲜又稀奇。

然而他身处于海的最深处，时间到了这儿都失去了效力，没有人能打扰到这一方仿佛被结界阻隔的空间，他就一个人孤零零沉在那儿，不知自己源何而起，也不晓得自己终将去到何处。

这次上岸，他的内心是期待的，但宅了不知多少年又没什么见识的老妖也难免心慌慌，幸好他遇见个好人。

他正想呢，一仰脸，那人刚好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刚要抬手打个招呼，就见那人举起一块亮闪闪的小石头，割开了淋浴室的门玻璃……

巨大的水压顷刻间压碎被钻石割裂的玻璃，韩冷安躲闪不及，被水柱撞了个跟头，好巧不巧正摔在飞出的碎玻璃上，攥在手里的十克拉也飞了出去，不偏不倚跌进了他特意帮大海敞开盖子的马桶里。这一刻，韩冷安不知道自己是该肉疼还是心疼了。

大海更惨，密封空间里的水卷着他往足球大小的破口处冲，脑袋出去了，肩膀以下被卡了个结实，水顿时不流了。

瞥见水里的血色，大海的瞳孔缩了缩，紧张地问：“你伤到哪了？”小海妖说人类是最脆弱的生物，运气不好手指头割一刀都会死，要是这个人死了，自己岂不是间接杀了人？也会被穿起来烤啊！

越想越心焦，大海使劲往外挤，想扩大裂口冲出来。

韩冷安伸出一只手：“你不要……”

他的话音未落，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啦啦声响，整个淋浴间的玻璃都碎成了渣。

韩冷安默默放下手：十克拉都丢了，还差这么点玻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