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在场两位中年男子干咳声此起彼落，颜父半响才道：“世侄女，当世侄女总可以了吧，宛宛是阿留的闺女，咱可不能抢啊。”

颜母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巧，挨得极近的唐宛听得明白，但是她选择什么也没听见。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莫饿着宛宛，上菜吧。”管家得令去传菜后，颜父又对着唐宛和颜悦色说：“宛宛莫怪，伯父府上自二房三房搬走后甚是冷清，伯父跟你洛姨只有箴儿这么一个儿子，你洛姨平日里孤单，咱宛宛又讨喜得紧，我们都很喜欢你，都盼着宛宛多到府上走动呢。唉，要说我们两家挨着住，怎么就一年到头没聚上几次呢，阿留，宛宛，你们真就这么贵人事忙啊？”

这还走动得不够频繁啊，还一年到头没聚上几次，敢情她十天半个月到颜府是梦游来的，不过每次几乎都避开颜绍箴就是了......

“伯父哪里的话，您跟颜......咳咳，跟绍箴哥哥毕竟是朝廷重臣，宛宛若是再来往多些，怕是会累及你们的名声。”

别瞪她别瞪她，她改口就是了，唉，这下换成如芒在背，瞪的人换了！为什么，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人生这么难？？

“哼，就外面那些风言风语？还烧不到我们身上，你想多了。”

“唔，那我考虑考虑吧，有空我就多来陪洛姨聊天解闷。”这一个两个的不是拿眼泪攻势，就是用言语来敲打她，这实在很难防守呀。

唐宛摸走虚汗的时候，眼角余光发现碧江这小妮子还在偷笑，太可恶了，竟然看主子笑话看得这么开心。

最糟心的是，隔壁这位老向她发眼刀子冰刀子，颜母小声嘟囔她能听见，他小声细语她也能听见：“功于心计，迂回着来，想从娘这入手？痴人做梦。”

唐宛：“......”

她忍。

其实她说要来给颜母解闷并非全是敷衍的，颜母跟阿娘毕竟是手帕交，有很多女儿家之间的悄悄话，肯定是阿爹没听说过的，从颜母口中她能更了解阿娘的过去。

其次，颜母其实挺可怜的，虽然那些糟心的妯娌出去单过了，但是年轻时候生颜绍箴难产，伤了根本难再受孕不说，颜父也不敢再让她冒风险，生颜绍箴也吓得够呛。

她是真心喜欢颜母的，不希望见她落寞郁郁寡欢的样子，自然也愿意逗她开心。

颜绍箴虽然是个脑子有坑的，但是对颜母孝顺有加，故而对她所言有意见，还是选择默许的。

因唐宛这一搅和，忽略在座某位散发冷气的，气氛又变得其乐融融。

很快管家就带着厨工上菜，从第一道菜上桌唐宛就感觉到不大对劲了。

臊子面，大盘鸡，凉皮，烤羊排，烩肉三鲜......

唐父也惊了：“这，这怎么全是西北菜呀，宛宛，全都是你小时候惯吃的。”

颜父看着二人惊呆的模样，哈哈大笑：“没想到吧，新来的厨子乃自西北来的名厨，这不刚到燕京没多久呢，就给打听出来赶紧请到府上了，我就知道一定会叫你们感到惊喜的。”

颜父起筷之后，颜母便熟络地喊唐宛快尝尝，还给她夹了一箸烩肉三鲜。

见她小口吃着，颜母浅笑问：“怎么样，可好吃？”

唐宛仿若未闻。

是久违的滋味呀，甚至勾起她年幼时的那些未曾褪色的记忆。

譬如阿娘总是带着她溜到城里吃着凉皮看玉垒花灯戏，后来还买好材料回去自己做凉皮，阿娘说那是她成为公主前唯一拿手的厨艺。

“宛宛？”

“嗯？啊？哦，好吃的，跟小时候吃的味道一样好。”唐宛含笑问颜母，要不要考虑将新进府的厨子让给她，虽说她也是开玩笑的，可没想到颜母一口拒绝，“那可不得行，给了你不就更不愿意来陪伯母了，得让厨子在这里吊着宛宛的胃口，伯母就不怕你不来。”

试菜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唐宛饭后便散步到到八角亭对面池畔，蹲下身子玩儿水，等着某人过来。

颜父颜母今儿不知怎么回事，比往常更黏腻，她寻不到好时机，只能硬着头皮戳颜绍箴暗示他，可这厮负着一双手死活不肯让她接近，唐宛只能表示借一步说话，差点没被他嫌弃死。

还好这厮最后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没让她使出最后一招。

沉稳的脚步声驻足，黑底白纹靴底落入唐宛眼底，唐宛这才徐徐站起来。

他侧着脸，刀镌般的轮廓在月晖与黑暗之间维持微妙平衡，不敢看她......不，是不想看她。

唐宛心道：大好时机！

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碰到了他的左手手心，还压着他的五指往掌心蜷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