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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白雪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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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含章重生了。

重生在她八岁那年。

枕着鸡鸣枕,看着沉香木上雕刻的莲花纹,她一下便认出,这是在盛京的家中,她身下躺着的三扇屏风榻是刚时兴的款式,彼时她和妹妹从母亲小院里搬到了东侧带花园的娉婷阁,这床榻还是母亲给她们新安置的物价,屏风上雕刻精美的花纹,还是按照妹妹喜欢的样式打造的。

是的,这是可贞喜欢的。

却不是她喜欢的。

伸手揪了下翘起的枕头一角上的流苏,她出了神。

身下这枕头……也是可贞喜欢的。

人一躺下,这枕头两端便会高高翘起,一边是鸡头,一边是鸡尾。五岁之前的孩童,枕着鸡鸣枕,据说会使其聪慧乖巧,五岁后换新枕,可贞睡前喜欢拨弄“鸡头鸡尾”,她的新枕依旧选了鸡鸣枕。

“我要红底金边的!”可贞坐在父亲怀中,撒着娇,“还要在鸡尾巴上团个流苏才好看。”

可贞喜欢朱红,那颜色如同烈日般明媚。

她喜欢雪青,紫气东来氤氲绵绵,好看极了。

但是没人在意她喜欢什么——

“那就让绣娘做两个红底金边鸡鸣枕吧。”她的母亲愉快地做出了决定。

屈家大娘子生了一对双生花,她觉得什么都得一样才好。一模一样的玉雪娃娃,甚是有趣,在盛京贵妇圈里也是独一份,带出去倍有面儿。

是以,她和可贞吃穿用度都是一样的。

……

想着想着,手上不小心用力,她揪下了一根流苏。

轻叹一声,屈含章觉得自己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揪“鸡尾巴”的幼稚行为是可贞才有的举动。

看着手里的金边流苏,她心下一动,莫名又扯下一根。

不知道为何,原本浮躁的心思随着手里流苏的增多反而越发淡了。

“妘娘子,吃药了。”侍女入珠端着一碗汤药,立在她床前,轻声唤道。

听到声音,她才如梦方醒,再一看,那“鸡尾巴”竟都给她揪秃了。

“妘娘子?”入珠垂首,恭敬地端着托盘,并不敢拿眼看她,只低声又唤了她一句。

入珠本是祖母身边的一等侍女,上次从母亲院里分出来娉婷阁的时候,祖母赐的。

她还记得,那日,是柳姨娘进门的日子。

听说柳姨娘敬茶的时候,打翻了茶盏。当时她和可贞在祖母院里听小曲,不知此事。后来听母亲身旁的侍女出秀说,母亲当时小斥了几句,让柳姨娘重新端了一盏茶过来。

后来,柳姨娘竟病了。

父亲回来,在母亲房中待了一会儿,出来便去了柳姨娘那里,一待就是几天。

母亲本就因着这女人进门的事情同父亲生着气,被父亲这般打脸,数日不曾展颜,跟着气病了。

又过了几日,那柳姨娘眼巴巴跑到母亲院子里,跪着求见。

母亲几日未曾睡安稳,方喝了安神药,终于睡沉了。

“主母刚歇下,柳姨娘改日再来吧。”母亲身边的老人家安嬷嬷是这么说的。

但那柳姨娘不听,非要跪着,说是请罪。

安嬷嬷见劝了无用,命人给柳姨娘打伞遮阴,汤水湿帕凉轿都备好,方进去传话。

“主母说日头毒辣,请罪也不急于一时,柳姨娘身子骨娇弱,受不得苦,还是回去好生将养。”

命人打轿送回。

路上,便遇到了可贞。

可贞虽小,却也知道姨娘的存在代表什么,也明白这些日子父亲为何一直不来母亲院子里头,母亲因何生病。

“阿妘,你性子沉稳,看着你妹妹,莫让她去寻柳氏霉头。”母亲早早就同她这般交代了,几个贴身侍女也被这般嘱咐。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可贞同柳姨娘连面都见不着。

同在一个屋檐下,早晚都得见的。

好巧不巧,可贞扑蝴蝶扑到一只色彩斑斓的蝶儿,她一心想要哄母亲开心,急哄哄地就往母亲院里跑。而她,跟在后面,还是晚了一步。

等到她追上可贞的时候,柳姨娘的妆容都花了。

唔,被可贞小爪子抓花的。

下人不敢去拉她,只好去护着柳姨娘,场面乱作一团。

“快把她们拉开,母亲怪罪下来你们吃罪得起吗。”她是主子,她的话让下人们有了个主心骨。

柳姨娘是被护住了,但是妧娘子那儿根本不敢用力拉啊!

谁都知道屈家后院是大娘子掌权,这可是她的心头肉啊。

所以真正在拉屈可贞的只有她这个当阿姐的。

可贞的力气比同龄人都大些,她的力气比同龄人小,根本拉不动,可贞暴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地,她只得作势往旁边一摔,痛呼出声。

“阿姐你没事吧!”听到她吃疼的声音,可贞终于撒开了揪着柳姨娘衣襟的手,赶忙过来扶她。

后来,祖母便命人把她们从母亲院里头迁出来,还给了她们一人一个一等侍女四个二等侍女,美曰其名,孙女长大了,该独立了,顺便多派些人手过来照顾她们,嘘寒问暖,伺候她们饮食起居。

说白了,就是老太太在敲打她们母女三人,就是在告诉她们母亲,你对我孙女的教育我不满意,下人办事我也不满意。

当然,祖母这么做还是为了她们好。她没有往母亲屋里头放人,只在她们两个身边安排人手,就是想着,如若还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祖母院子里头的第一等侍女,别人就得高看几分,不看僧面看佛面呢,而且这些人跟在祖母身边都是见过世面的,有些场面,晓得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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