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公子致(2 / 2)
那天救了屈家表妹也是意外。
他不过从藏书楼回飞花阁的路上碰见而已。
上辈子的卫致,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发呆,眼下的他却坐了许久,久到随侍怀谷差点以为自家公子被水浸了脑子。
当然他可不敢说公子脑子进水了,他这般试探地说了一句,“公子可是担心表小姐?听说两位表小姐都醒了……”
他话还没说完,自家公子便抬眼看他,“她醒了……可退烧了?”
怀谷:??有两个表小姐,公子您问的究竟是哪一个啊喂。
不等他问,卫致突然起身,“朕……这我去看看。”
语毕,人都走到了门口,忽然又折返,弄得怀谷一头雾水。
是不是得找个大夫给公子看看。
这太不正常了!
卫致如此反常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日救了落水的屈家表妹,当晚回来,一沾枕头,立马就睡了过去。然后他还做了个梦,梦里光怪陆离,金戈铁马,萧鼓嘶鸣,江山美人,玉殿金銮。
这梦真实得可怕,就像是上辈子发生过一般。
梦里的他,倾了大庆的国,建都平州,国号为安,称安国。
他自认不是个冷情的人,民生疾苦他感同身受,对这天下他并不愧疚,多的是仁德怜悯。
他不负天下,却独独负了一人!
卫致瘫坐在床榻上,一双潋滟的双凤眼微沉,他心思重,不过片刻,他脑子里已经千回百转,转了无数个念头。
“怀谷,把这信交给我祖父。”卫致想了许久,终于动笔写下了两封信。
“另外一封,给我前洲的叔父。”
怀谷接过信,并未多问,俯首称是。
怀谷是家奴,忠心自是不必说,主子说什么,他做便是了,至于为什么,那不是他该问的。
未雨绸缪,卫致觉得眼前这个时机刚刚好。
他和妘娘才刚开始。
一切都来得及。
这一次,他会把她捧在手心,让她堂堂正正地,同他比肩。
卫致:“把那两只木鸟拿过来。”
沉吟片刻,卫致又说,“拿去扶摇院。”
怀谷:“公子,你是想把木鸟送给两个表小姐吗。”
这木鸟不是一般的玩具,它们是卫婴请了号称天下第一巧匠的问天一亲手打造的,里头有小机关,轻轻一按木鸟的背部,便会展翅飞翔。
这是卫致最喜欢的东西。
眼下他居然想把它们送出去。
怀谷有些愕然。
扶摇院是公子表婶的院落,竟然公子有意亲近表小姐,又为何不自己去呢。
拿着木鸟,走在扶摇院路上的怀谷有些茫然不知所以。
今天的公子太,太,太诡异了,捉摸不透,捉摸不透。
卫致不亲自过去是有原因的。
他到底是个外男,十四,是该避嫌了,再者,他去了也见不到妘娘,还是由长辈转交的好,免了私相授受的嫌疑,既表示了关心也不会让人觉得轻浮。
缠绵病榻,八岁的小娘子怕是无聊得很,这小木鸟憨态可掬又能走能飞,定能让她展颜。
卫致这一波刷好感度的操作,放在上辈子,那绝对满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以为一切刚开始,一切都来得及,却不曾想,命运给他开了个玩笑。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
再不能重圆。
娉婷阁。
“你们卫家表哥多有心,送了这么精巧的东西给你俩。”这是当小信鸽的屈沈氏,她坐在床榻边,同女儿们说着话。
“这次妘娘得救,得好好感谢人家。”
屈沈氏,闺名清妙,屈家大房主母,对这个侄表很是满意。
人才家世,样样拔尖。
为人处世知进退明礼仪,说话办事如沐春风,都挑不出错来。
这些日子一直在藏书楼温书,一看就是个上进的,连带着昭哥儿都对这个表哥赞不绝口,跟着一块儿读书。
屈沈氏有多满意,屈可贞就有多不爽,她捏着手里的小木鸟,水漾明眸有杀意明灭,心头暗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嘴上却不好这么说,卫家贼子救了阿姐,当妹妹的可不该是这么个态度,她隐忍着,硬是挤出一句,“卫家表哥都十四了。”
语毕,她自己都想埋近枕头里不起来,这说的都是什么呢。
果不其然,她家老母亲当下就笑出了声,“你这傻孩子想什么呢,哥哥疼爱妹妹,这是正常不过的事,小木鸟你们就安心收下吧,我已经命人挑了个压箱底的端砚送过去。”
母亲办事果然周到,姐妹俩这才放心收下卫致的小木鸟。
屈可贞弹了弹鸟头,挑眉揶揄,“那砚台可是大哥哥心心念念的那个?”
轻咳了一声,拿着帕子掩着嘴,屈沈氏笑了,“你爹那儿还有一个呢。”
意思就是儿子要拿就去拿他老子的吧。
屈昭:说好的努力念书就把砚台给他的呢,大人的嘴骗人的鬼。
“娘你可真坏!”屈可贞笑骂道。
“没大没小。”屈沈氏伸手就要拧她脸颊,屈可贞见状就往屈含章怀里躲。
“哎呀,阿姐救我!”
“你又闹你阿姐,钻被窝干什么,被子都拱出个缝儿了,小心着凉,你个皮猴!”
屈含章看着打闹的母亲和妹妹,眉眼柔软极了,再看手里的木鸟,她心境有了些许不同。
上辈子,这只木鸟也在她手里。只不过那时,她是卫家望门寡,这木鸟是卫致心爱之物,她日日擦拭,心心念念的,都是亡夫。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极了。
她的一腔情痴,就当全都喂了狗。
卫.被投粮.致:哈秋。
“好好喝药,过两日你叔父一家会回来给你祖母祝寿,看到你们生病,他们两个还不得把我们两个念上天。”
这话不假,屈含章的叔叔婶婶成婚五年,一直无子,把大房的三兄妹当自己亲儿女一般疼。他们夫妻二人醉心医学,一直在外云□□医,得上天垂怜,第六年终于有了个儿子,取名觉。
屈觉甚少回屈家,唯一一次还是在襁褓中。
一听到他要回来了,姐妹俩眼神都亮了起来。
屈可贞:混世魔王要回来了,卫致有得受了!
屈含章:阿觉要回来了,真好。
距离盛京几百里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飞驰而过。
马车上铺了毛绒绒的兽皮,窗户都封得死死的,里头还烧着炭,留了入口处几条小缝透气。
被念叨的屈觉突然打了个喷嚏,自顾自裹了裹身上的棉被,枕着母亲的腿,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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