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人事(1 / 2)
“咳咳……”屈含章推开了卫致,抓住岸边的垂下的枝桠,往河边走去。
这个地方有好几处温泉,当初为了让皇宫里的练清池四季有活水,特意凿通一个大的泉眼,使得热水与冷水相通,故而暗渠到护城河这一段并不结冰,但是一旦上了岸,冷风便灌入湿淋淋的衣裙里,过一会儿,连冰渣子都会结起来。
屈含章却顾不得这些,方才在水里,她挣不过卫致,一想到两人居然……居然……
她羞愤极了,不晓得怎么面对,浮出水面看到有机会上岸,转身便走。
卫致抿了一下唇瓣,回想起刚才的孟浪,他心下雀跃,却不好表现,沉默着跟在她身后。
见她不理他,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哑着声说,“我会去提亲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更气了。
挣开他的手,屈含章转头回眸看着他,她眼眸如水,清澈透亮,“今日之事,事出紧急,妘娘谢过卫公子救命之恩,他日有机会必定还今日恩情,提亲之事切莫再提,还请卫公子保密。”
她拒绝的话说得坦荡荡,一口一个“卫公子”让他心头难受,好似他是个狭恩图报的小人一般,卫致俊眉一拧,当了九五至尊的脾气也上了来——
“如果我不呢。”
今日之事,如若传出,她不嫁也得嫁。
“你……”屈含章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要脸,一时之间语塞,干脆扭头就往前走。
卫致伸手还想拉她,她似有所觉,回头睨了他一眼,语气有点冷,“前方有温泉,随我来。”
他们两个人继续在这冰天雪地里耗下去,直接成冰棍。
她看了看地上,发现这一带冰雪浅薄,有一些土地裸露出来,上面长了零星野草,往草多的地方寻去,应能寻到温泉。
发现她的想法和他的不谋而合,卫致便走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路无话。
不一会儿,真的被他们寻到了温泉。
但是有人比他们更快。
那人正坐在温泉边,背对着他们,看他头顶的两个总角发髻,再看看身量,显然是个小儿。
环顾四周,并未见到其他人影,心下有些好奇。
谁家小孩跑这郊外泡温泉来了。
走得更近,那原本背对着他们的孩子瞬间转过头来,直直地看向他们。
只一眼,屈含章就怔在了原地,她没发现,她身后的卫致,脸色也有些奇怪。
“这处被小爷弄脏了,你们另寻他处。”那孩子浓眉大眼,鼻梁挺翘,肤色莹白,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精致的女娃娃,但是屈含章和卫致知道他不是。
眼前这个口气狂拽的小豆丁就是屈含章心心念念的堂弟,屈家混世魔王,屈觉。
顺带一提,也就是这家伙在卫致当了一年皇帝之后,出兵杀到了他的新都,让他不得不弃城南退。
脑海中有一万个想要弄死眼前人的念头,卫致到底还是忍住了,因为妘娘对这个堂弟很是喜爱,经常对他这个小舅子嘘寒问暖呵护备至。
就算是要嫩死屈觉,他也要神不知鬼不觉才行,免得同妘娘生了嫌隙,让她恨了他。
思及至此,卫致神色如常,他上前一看究竟,不由得挑了挑眉,“小公子好雅兴。”
屈含章忍住心头的喜悦,假装不识她家阿觉,跟着上前,一看,她顿时哭笑不得。
只见屈觉把腿伸在水中,恣意拨弄着,原本一池清水,倒是让他的脚丫子给洗黑了。
敢情这家伙从煤堆里滚过。
不然衣服上怎么都是黑乎乎的。
对此,屈觉表示他还真的是从煤堆里爬出来的,哦,不,炭堆里。
今日他们本该进城的,不知为何城门禁闭,守城将士贴了个告示才知,原来是圣上祭祀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贵人们的车马在盛京城里驰骋,怕惊了车马,故而封城一天。
“这太奇怪了,庆惠帝去卯山封禅都没封过卯山城的城门。”屈觉他娘,也就是屈含章的婶婶,江如之,她柳眉轻蹙,面色不虞。
她曾在深宫中浸淫多年,从一个小小的女史到正六品司药,除了自身学得一手好医术,自是见惯风向的。
这些日子没有听过哪里发生天灾,圣上突然来这么一出,怕不是和朝堂宫廷有关。
“别多想,天塌下来,也砸不到我们屈家头顶。”说话的是屈含章的叔叔,屈茵,他这话说得有些狂,却也在理。
屈家百年世族,簪缨鼎盛之家,屈老夫人还是超一品,手握先帝御赐龙头杖,祠堂里还供奉着“免死金牌”,屈家家主,屈芳,又是个行事谨慎之人,其叔父屈炜,也是个不骄不躁的主,再说,这盛京各大世家盘根错杂,多是同气连枝,圣上想做什么,还是得掂量掂量的。
夫君屈茵的想法,江如之能懂,她轻叹一声,说,“就怕过犹不及。”
世家太强盛,早晚成为圣上的眼中钉。
盛京这风啊,吹得有点怪。
江如之整理医包,觉得周遭太安静了,抬头问一旁的丈夫,“阿觉去哪儿了。”
自家崽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屈茵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回道,“他尿遁。”
“那你在这里干嘛?”江如之放下手里的医包,柳眉一挑,看着屈茵,眼带嫌弃,“还不快去找!”
他们家阿觉虽然是个皮猴儿,看起来跟个人精似的,到底还是个五岁的稚儿,万一被拐了怎么办!
对于自家夫人的担忧,屈茵表示那不太可能,谁拐谁倒霉,不过他不敢反驳,随即放下手里的活儿,转身寻娃去了。
话说屈觉的确是去尿遁的,只不过他在马车里待得无趣,眼下有机会出来,不由得围着城墙外溜达。
估摸着是长年累月跟着双亲走南闯北,上山采药,他不似一般孩童,胆子大得很,看到前方有骚乱,他竟然跑到前排去凑热闹。
“各位爷,民妇一家就指望这筐炭过冬了,求求你们高抬贵手!”一个农妇跪在地上,拼命地对着她跟前的两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人磕头,她身后有一筐木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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