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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恩怨浮云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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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半个时辰后,无涯有些不知道手里这碗拜师茶是个什么味道。

林琅十分善解人意道:“师父若是不喜欢姑娘,我可以办成男孩子的。”

无涯翻了个白眼,说道:“不必。”末了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你会做饭吗?”

林琅点头,“会做一些吃食的。”前世在云深不知处因饭菜实在寡淡无味,林琅总会自己做一些糕饼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无涯登时松了口气,看来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徒弟。这口气一松下来,猛地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琅也是一惊,她幼时多病,而母亲的家乡有一个说法,体弱的孩子容易被鬼怪相中,要带她回去作伴,孩子夜间若听到有人唤她,应声或是啼哭,就算是答应了鬼怪,只需几日便断了气。唯一破解的法子就是不给孩子取名,这样,鬼怪来了不知如何叫她,便找不上她了。荒诞不经的传闻,母亲过于疼惜自己女儿竟相信了,是以至今没给她取名字。

“琅”这个字都是前世到了云深不知处才取的,依稀记得那日青蘅君唤她去了寒室,对她道:“哪能因为是女孩就不取名字呢,我给你拟了几个字,你看看哪个好,我不会取名字,好在林家的下一辈从玉字,带玉字的多是好字,不然真的难倒我了。”

那时她看了一会,指了指“琅”字,说道:“既说要好的,便选一个‘好‘吧,良者,善也,母亲也常说千言万行不过一个‘好‘。”

林琅还在出神,便看到无涯睁大了眼睛,问道:“你是不是没取名字?”

林琅点头。

无涯起身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抓着脑袋急道:“啷个办,我不会取名字。”

孩子的名字,多是承载了许多含义,有父母的期许,也有给孩子的祝福,也有别的意思,例如林琅的父亲林躞,彼时他祖父大笔一挥定了“躞”字,满月宴时众宾客问他这字何解,祖父道:“无解,让他多认识个生僻字而已。”

满座鸦雀无声,到最后还是蓝宗主说了一句“躞,轴心也,好字”打了个圆场。

不知为何,林琅忽然之间不大想用这个“琅”字,人生在世,哪能万事都好,思索片刻,道:“羲字如何?”

无涯回头,“晨曦的‘曦‘?”

林琅站直了身子,道:“晨曦的‘曦‘去掉‘日‘字,伏羲的‘羲‘。”

无涯有一瞬间的失神,明亮的眸子闪了闪,终是说了一句,“挺好的,不过你应该从玉字辈吧?”

林琅…现在应该是林羲了,说道:“从不从没什么要紧的,林家早没了,我已是自由身。”

无涯看了她一会,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你老气横秋的。”

林羲说道:“不是错觉。”

无涯:“……”

待无涯离开后,林羲暗自出了会神,不知为何,那个时候,第一个涌上心头的字便是“曦”字,可他知道,曦臣是他的字,鬼使神差地改成了“羲”,许是那一瞬间,真的是因为入骨太深了吧。

君字入我名,奈何已无光。

不过,也没人挑的出什么毛病,林羲想到这,不由得笑了笑,蓝涣取字要六年后呢,并非窃字呀。

时至深夜,林羲辗转难眠,便起身收拾行囊,她在洛阳期间生活拮据,并无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很多都承载了自己太多的记忆。

看着这些多年未见的东西,不由得心头泛酸。

林羲打开了一扇橱柜,拾掇了几件还能上身的衣衫,无意间看到里头放着一只盒子,心头一动,似乎不曾见过,便取了出来。

打开时才发现是林氏的布阵图册,各个仙门世家都有自己所长,如姑苏蓝氏擅音律,临安林氏长布阵。

有几本小册子林羲至今都有印象,是母亲之前教过她的几个简单的阵法,并非修真界常用的阵,只是打基础罢了,易学易懂。有些林羲也没见过,原因也简单,母亲能力有限,不可能将所有的阵法交给她,她也并不十分喜欢,母亲不提,她也不深学,且她到了云深不知处后便把这些册子拿来压了箱底。

林羲想到自己重生前的那个梦境,思索着两者之间会否有联系,重生这种事,怕是出去说给谁听都没法相信。她能重生,别人为何不能?重生的起因又是什么?是偶然还是有人蓄意为之?若是有人蓄意而为,动因又是什么?疑虑一出苗头便如藤蔓般疯长起来,林羲将自己拉回现实,想着自己既然是当事人,还是找个机会好好调查清楚为好,毕竟也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天底下哪有免费的饭食可吃的。

翻看间,有一只卷轴似乎被人下了封印,林羲一时没看出来是何咒,但知必然是十分紧要的东西,便一并收进了乾坤袋。

在屋里翻翻拣拣不知多久,日头已经出来,微弱的晨曦照进屋内,林羲觉得一瞬间的恍然,迎着日光看向远处,牧童骑在牛背上,吹着不成调的曲子,林羲听了听,似是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曲子,直到有小姑娘跟着那调子一拍一拍得唱着: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

林羲轻笑着想,原来是《诀别诗》。

无涯刚起身,走到井边打水抹了把脸,道:“一丁点小伢子懂什么。”

林羲笑道:“的确不懂,兴许唱着唱着就懂了,谁知道呢?”

无涯的眼神说不尽的鄙视,待转过头时,林羲愣愣地说道:“师父你的脸……?”

无涯拿袖子擦擦脸,道:“怎么了,好歹我也是修仙的,花点灵力维持容貌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时的无涯和昨日完全是两张脸,昨日那张脸胡子灰白,略显沧桑,今日却完完全全是个弱冠之龄的白净少年,若非刚才背对着她,林羲靠声音先入为主,怕是根本认不出来。

林羲疑惑道:“那你之前为何是那副样子?”

无涯本想捋两下胡子,忽然想起胡子已经摘了,尴尬了一瞬,掷地有声道:“好歹我也是你母亲的长辈,自然得老成些,再说了,我这幅样子在你家进进出出,邻里多少闲言碎语都不够说!”说完摸了摸下巴,连着贴了这么久的胡子是真的难受!

林羲了然。

无涯牵了马过来,说道:“走吧,去商丘找你师兄。”

林羲看了看远方的牧童,他依旧吹着那支曲子,应声跟上。

蓝曦臣,此生别过,我不扰你,这一世你应该会过得更好些吧。

锦水汤汤,与君长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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