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2 / 2）

假伺画贴近，一点凉气喷散在楚靖耳边。

一瞬间，楚王爷头皮发麻，心脏重重跳了两跳。他强自凝神细看，一张青白面皮，双瞳竖直的怪脸，近在咫尺。楚靖骇得喉头打颤，张开嘴也如哑巴一般，只能听见‘嘎啦’声响。

那妖怪小小一只，贴得很近，似笑非笑的脸上不时落下一层蓝湛湛的粉末，一双滑腻腻的手慢慢收紧，便要将楚小王爷拉去。

同一时，保教头回身，抬脚猛然向身后扫去。女妖便以巧力将身子压下，险险避过这一踢。

楚靖脱开纠缠，当下四顾，这才发觉自身竟还在蒲江中心，旁边就是那艘脱水的大船。而陈立等一众护卫、侍女早已不见影踪，偌大江面竟仅剩他与阿保二人。

楚靖此刻心胆俱裂，只死死抱住阿保，大声呼呵，“孤乃神铎王朝顺正皇帝第九子，是圣上亲封的南昱王，大胆妖邪，安敢害孤！”

女妖捂嘴娇笑，便又有一层蓝色的粉末落下，“奴是个地头蛇，自有天王老爷来管，等闲王侯来了，也并不怎么害怕的。”说着，便用两指戳向泥沙，一转眼，浑浊江水便从小洞中溢出，溅湿了楚靖鞋面。

保教头将楚靖向上一颠，“殿下，抱紧，这回可是硬点子。”

看似粗蛮的男子，却使得一手软剑。这剑日常收在腰带中，用时一扯便出，薄如蝉翼，飘忽不定。剑身轻柔曲折，随着手腕灵巧抖动，炸出好大一朵剑花，只把那妖女唬得连连后退。

“小殿下好生无情，奴家好心请殿下做客，怎的竟指使凶徒，要奴家性命。”女子连番躲闪，身法看似有些笨拙，只是头身皆有江水环绕抵挡，大好招式每每被她轻易消解。

保教头不由讶异，细看之下便见那女妖周身一圈流水屏障，流光溢彩，犹如活物，想来必是什么秘宝法门了。

楚靖回道，“你怎的就来请我做客了？我们，不熟。”想起那霜花怪谈，急忙道，“再说了，我不缺金玉珠宝，也不要霜花束发的，你，你莫要诓我。”

女子愣了半晌，接着便咧嘴笑了，这一笑可不得了，保教头闻声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楚靖被挡在身后却也觉得头痛欲裂，险些将胃中瓜果呕出。

“金玉珠宝奴没有，鲜花倒是有许多，但看小殿下喜欢了。这蒲江难渡，一来无可渡之水，二来么……便说也是说不清的。”

女子将笑容一收，一手送出，从刚刚点出的那个洞中，四散的水汽汇聚，转眼汇成一眼漩涡，“殿下还是与我同去吧。”说着便将手一松，只见江水滔滔，如千万匹骏马奔涌而至，转眼便至。

楚靖心中一凉，吾命休矣！

距离蒲江岸一里，有棵十丈高的古榕树，树干上缠着祈福的红线，每隔一段用铜铃装饰，树冠枝叶繁茂，挂着许多灵签，抬头望去郁郁苍苍很是雄伟。

此时，树干上正盘坐着两个少年，抓一袋蒲阳肉干，嘬得正欢。

“那江神也是可怜，被人刨去了心肝丢在蒲江，若不是大君大人，只怕如今也是作乱的水鬼一只。”

“它现在也在作乱。”

绿衣少年一噎，“她虽作乱，也一定是情有可原，你不懂。我们做妖怪的，哪有一个是真心喜欢乱来，还不是逼得。”

黑衣少年叼着肉干，很是无谓地盯着江心乱象。

“那小王爷莫不是与你有仇怨？”

“他？”黑衣少年向江上望了望，有些困惑，“他是我远房表兄，素无瓜葛，何来仇冤一说？”

“他被江神围困，你缘何不去施救。”

“说是江神，实为妖物。妖物蠢笨，他却连个妖物都不如。”

绿衣少年狠狠咬一口肉干，摆出一副凶恶的面目来，气哼哼道，“我也是妖物，我也蠢笨的很，你做什么要吃蠢笨妖物的东西。”说罢，就去□□衣少年手中的吃食。

“阿绿，你凶什么凶，吃你两口贡品而已，大不了以后还你。”少年赶忙把肉干塞进嘴里，一个干净利落的甩腰跃下枝头。

被称作阿绿的少年气急，却下不得树，“我不叫阿绿，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阿绿啊。”少年气得抓一把绿叶兜头砸下。

黑衣少年淋了一头也不理，只回眸一招手，左侧脸颊变幻出一个小小酒窝，实在可亲可爱，“阿绿，你要乖呀，早些回家，快快长大。我走啦。”随即，便唤出一柄蓝影宝剑，一个旋身向江心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