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汝嫣是随着景大娘子一起去了她的院子,此刻被分隔在厢房里独自待着。
小篆端着一杯茶,尽量隐藏存在感的贴着门边儿进去,低声在汝嫣耳边说:“我烧水时悄悄的问了,那何氏的死因概因那把剪刀,可是那些人在咱们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个遍,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没找着二房吴大娘子带进来的那把,这么推断,想必就是她了吧?我还听白叔和那衙役说,咱家各屋里的人也都自查了,没有人报说房里丢了剪刀的。”
“那婶母可分辩了?”汝嫣还在琢磨着何氏死的蹊跷。
她当时站在范小娘屋前的石台阶上,从何氏疯癫失态的冲进来,到所有人渐次赶到,一个个粉墨登场似的,她都直面到了每个人最直接的下意识表情和反应。
吴氏当时明显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却在看到何氏躺在地上的情形后,既惊且惧,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像,真的不像。
“自然是分辩了,我端茶路过那边的时候,还听她在院子里抱屈的呼喊,说她进门之后根本连碰都没碰到何氏,就被那何氏猛的冲上来掀翻了,然后何氏越过她,径直冲了出去,从始至终,碰都没碰到对方。”小篆把茶杯紧攥在手里,迟迟忘了递出去,“可是这就有些难办了,她又说不出她的剪刀去了哪里,又说不出她从家带来的那把剪刀与致何氏死的那把凶器之间有什么不同,唉,姑娘,我觉得十有七八就是她了吧?”
“这话也不好说。”汝嫣皱着眉头。
“姑娘是觉得哪里有蹊跷?依着我看,那衙役怎么说的来着?哦,这动机也有了,就算吴大娘子本打算一时吓唬吓唬人而已,也难保当时屋里情况混乱,只怕误伤了对方不自知也是有的,她不是说当时那何氏推了她一下嘛,会不会是当时她没注意,不小心插上去的?”
小篆说的都是合情合理的推测,代表了眼下姜家大多数人的想法,汝嫣心里实在犯嘀咕,哪儿哪儿都觉得有问题,却又一时理不清楚。
似乎是一种重生者的本能——当死亡和危险靠近时,总觉得有些不一样的直觉。
她转头一拉小篆的袖子,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外头的衙役便推门进来,尚算客气的说:“还请您过去问个话。”
汝嫣被带进书房,衙役自外头关了门。
她还没来过姜湑的外书房,布局瞧着是很简洁利落的样子。
左侧一张书案,暗红色的酸枝木,背后一溜同质的书架。
书案里侧端坐着一个人,正随手翻看着一本册子。
而在条案的另一侧——正对着他的位置,则特意放置了一把圈椅。
汝嫣若是走过去坐下来,两人之间不过隔着一条两尺宽的书案,若再同时抬起头来,只怕就要四目相视,避无可避了。
汝嫣心里打死不愿意,跺到窗边默默坐下来。
她脚步声虽不重,可是个正常人便能清晰分辨出来的,默默等了许久都不见那头那人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明明传唤她来接受询问,却偏又不抬头看,说他不是有心刁难,怕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
汝嫣抬抬眉,站起身反身向外走。
可刚一开了房门,屋外两个衙役便齐齐扭过头,愣模愣眼的瞧了瞧她,又向里头张望一下,显然是没听见里头那位的吩咐,便笑着向她又做了个“向里请”的姿势。
想走是走不脱了——也许能走脱,可大闹起来,毕竟汝嫣是个姑娘,随意就能想见难堪的唯有她自己而已。
人在屋檐下,汝嫣转身,干脆直接走回那书案对面的圈椅坐好,沉下心,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中山狼”沉着脸,垂着眼睑,一副极为认真的样子细看着手中的册子,此时正翻到后面空白页上,执起一旁的毫笔,悬在纸面之上,公事公办的突然问:“姓名?”
汝嫣险些表情管理失败,暗自缓缓吐出一口气,消弭掉自己的狂躁情绪,回道:“我是姜家大姑娘。”
一般问话也就这样了,当世对女子的称呼,不外乎将姓氏与在家中排行相组合而已。
可那“中山狼”不动如山,又问了一遍,“姓名?”
汝嫣冷冷瞥他一眼,暗想一定要来这个是吧?好,行,奉陪到底!
她性子里那股艮劲儿泛上来,略带挑衅的看向对方,“敢叫这位巡检大人知道,女子闺名,除父母兄弟、内宅亲人,便只有未来夫婿可知。恕我、无可奉告!”
“也罢,”蒯诩缓缓抬起头,冷眼瞧瞧眼前这个“小不点儿”,没想到她装腔作势的架势下,涵养功夫倒比自己想象中来得好。他原本还以为对方一上来便要不顾一切的撒泼打滚,哭喊着向他那日的行为讨个说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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