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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九弈,我恨你!更恨自己瞎了眼,竟爱上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秋风萧瑟,江中摇摇晃晃的小舟上,颜倾语面色惨白如纸,自知生机断绝,绝望的眸中恨意深不见底。
岸边芦苇丛里,黑压压十几个弓箭手严阵以待,气势肃杀。
颜倾语认得,这些都是云九弈的亲信,曾护卫她安然无恙嫁入王府,如今却来取她性命!
寿王府的弓箭手准头极好,一发羽箭,毫不留情的命中她的心窝。
汩汩的鲜血从她指缝里溢出来,很快变成暗红。
箭上,涂了毒!
他果然要置她于死地,连半分夫妻情面都不顾了。
这个清辉皓月般的男人,曾经待她如珠似宝,将她捧在心尖上;变心之后却能这般冷酷,杀伐果断,不愧是无情帝王家。
此时,她殒命江上,他又在哪里谈笑、身侧何人素手煨酒?
意识开始模糊,颜倾语无声惨笑,于心底发出最怨毒的诅咒:
“云九弈,今生所受,我必将百倍、千倍奉还!”
她口中溢出了暗色的血。
血如泉涌。
痛彻心扉!
那双逐渐黯淡的眼里,痛与恨,深深烙印进了灵魂深处。
扑通一声,颜倾语不甘的阖了双目,身子一歪,跌进了冰冷的江水里。
无人敛尸,这位曾羡煞京中贵女、正值花信年华的寿王妃,顺流而下,尸身渐渐腐烂,成了鱼儿的口中食。
……
暮春时节,细雨霏霏。
晨光熹微。
颜府角落的小院,乃是三姑娘的居所。
此处向来清冷,门可罗雀,唯有一丛美人蕉青翠可喜,随风轻轻摇曳。
丫环摇香端了盆热水,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
见自家小姐仍未醒转,摇香不禁暗叹一声,绞了帕子,柔柔的给榻上那玉雕般的清丽女孩擦起脸来。
颜倾语是被脸上濡湿的感觉弄醒的,当下便皱起秀眉,下意识看向四周。
“小姐,你醒了!”
惊喜的声音,有些尖利,刺得颜倾语脑仁儿一炸,随即脑袋轰轰烈烈痛起来,像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脑海里充斥着嗡嗡嗡的声音,伴着一闪而逝的种种画面,乱七八糟,让颜倾语面色好一阵苍白,眼都睁不开了。
怎么回事?
前一刻她还在熬夜看书吗,一睁眼脑子里头就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些事儿……不正是她临睡之前看的那本书里的吗?
那是一本古言,有个角色跟她同名同姓,才引起了她的兴趣。
没成想才几章,那角色就遭遇背叛,惨死江中。
颜倾语当时看得无比憋闷,气得一阵心痛,然后就……
凉了?
她闭了闭眼,紧紧抿起了唇。
还是有些晕眩。
花了好几个深呼吸,颜倾语才勉强认清自己穿越进一本书里的事实。
还穿成了那个同名角色。
可恨那本书她看得太少,后续很多剧情都不知道。
然而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位寿王爷云九弈,一定是个绝世渣男!
她看书之前喜欢先翻评论,书评区一群人都恨不得活撕了云九弈。
导致她也极不待见这个薄情郎负心汉。
况且。
书里的颜倾语,死前那字字泣血的绝望怒吼、滔天恨意,深深刻进了她的内心深处。
所以颜倾语决定——
暂且不提报仇,先远离那个渣男,她应该是能做到的吧?
颜倾语尚在病中,脑袋沉沉的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她再一次睁开眼时,天色已明。
床前站了两个丫环,皆紧张的望着她,快要哭出来:“姑娘,你可吓死奴婢了!”
颜倾语张了张嘴想说话,发现喉咙干哑的厉害,半点声音发不出来。
粉衣丫环摇香连忙端来一杯热茶,喂着她喝了两口。
另个绿衣丫环折月,帮忙扶着她道:“慢点儿……姑娘觉着如何了?三姑娘这高烧,都快三天了!”
颜倾语咳了两声,捂着发痛的额头,声音微哑:“三天了?”
原主的记忆是一团乱麻,她尚需要时间好好捋一捋。
折月皱着一张小脸,气鼓鼓道:
“都怨侯府世子退了婚事,不然姑娘你也不会淋雨发烧,险些病死!”
折月犹自愤愤着。
一旁的摇香已经暗暗变了脸色,忙拉了她一把,急得使眼色,又压低声音急道:“快别说了,三姑娘将将才醒,莫说那些事了……”
折月反应过来,讪讪闭嘴,有些懊恼忐忑,小声说:“我、我错了……”
摇香观察颜倾语的神色,怕她着恼,小心翼翼问道:“姑娘睡了这几日,饿不饿?要不要用些白粥?”
颜倾语闭目颔首。
她此时头又晕又痛,精力不济,各种不舒服。
现在丫环们不愿多说,她也不急,稍微花些心思,就能套出话来。
只是。
她虽然纤眉蹙着,脸上却丝毫难过或恼怒的神色都没有。
似乎对所谓“退婚”全然不以为意,平静的有些过分了。
趁着出门端吃食,折月和摇香自是小声议论了一番。
都以为自家姑娘素来爱慕那侯府世子,醒来少不了要寻死觅活,至少也要哭一哭的。
谁料苏醒后,却是如此无所谓的态度。
就像是全然变了个人。
但愿姑娘是想开了,那世子既然瞧不起姑娘,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再好不过。
……
颜倾语休养了两三天。
春和景明,东风袅袅,暖融融的阳光落在身上,叫人身心都是说不出的舒坦。
颜倾语身子好一些了,坐在廊下晒太阳,盯着菱花镜愣愣出神。
镜子里是一张精致娇慵的脸,靡颜腻肌,肤光胜雪,不施粉黛已是人间殊色,只是眉心凝了一点愁。
她穿书之后接手一堆烂摊子,大约只有这张全然陌生、姝丽姣好的脸,是唯一的亮色。
这脸,也在时刻提醒着颜倾语,她现在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京西光明胡同里颜家二房的嫡女。
再有几个月便要及笄了。
母亲生她时难产而死。
父亲是个老实念旧的,尚未续弦,也未分家,带着一双儿女和大房住在颜家老宅,在朝中挂了一个翰林编修的闲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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