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扫盲教育七（2 / 2）

直至夜校第一批成人学员就绪并开课，焦明才松一口气。另外新化肥厂也完成生产线的调试，一切算是勉强步入正轨，冰莲终于脱开身，过来一起操持。

而值得一提的是，首批成人夜校的学员中，居然还有那位发电厂的账目管事。偶尔瞥见其课堂笔记的焦明不得不感叹认真的人最可怕，并与冰莲提起此事。却惊讶得知，鳄鱼家族明知道账房一项无人能胜任，无奈特意挑出这么一位，尽最大可能减少损失，这也是其多次表示辞职却未能成功的原因所在。

“至少给人家一个学习的机会不是？”焦明感叹道，也算是一种抱不平。

冰莲的答复则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校这种东西确实没想到，更没想到这位真有如此认真劲儿。其他学员普遍的那种瞌睡的样子才是常态，白天工作繁重，晚上还剩下多少精力学习真的很难讲。”

接下来几日，夫妻二人与少年们一起给社会调查收尾，并借用平民小学的教室重开思想政治课程。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平民学校校长终于露面，一脑袋花白头发却对着冰莲点头哈腰谄媚已极，还厚着脸皮叫冰莲堂妹。焦明当场就要打人却被拦下，但事后得知这货论辈分真是堂哥的，却也彻底没了脾气。

“如此老成，真是同辈？”

“辈分是不会错的。而这位也是家里有名的废……咳咳……不成器者。当初自荐校长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转了性子，却没想到是听说我当了长藤镇校长，想以此巴结一下。”

“就不能开了他？”焦明还是有些不爽。

“只挂名，不做事，其实也挺好。”

“薪水呢？”

“当初他承诺免薪水，想来现在该是后悔不已吧。”冰莲坏笑道。

又是几天过去，期间下了一场大雨，虽然不见冰雹霜雪，却也几乎冻死人。另外泥泞不堪的道路让萝花的备忘手册上多了修路的一条。同时少年们社会调查彻底完成，焦明与冰莲抽时间听取报告并评分，忙得废寝忘食。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得闲松口气，长藤镇又传来消息，蝶哒的语言改造方案初稿完成。

焦明大喜，传送过来第一时间翻开，却是有点傻眼。例文整体效果和日文十分相似，有棱有角的方块字与简单图形的字母混杂一起。

冰莲见状，凑过来肩并肩一起看，仿佛其中一人忘带课本而共用一书的男女同桌。“你不满意？有什么问题？”

“只是觉得别扭。”焦明道出第一印象，然后挪动屁股稍稍让出半个身位，一起细细阅读。

方案首先保持鳄鱼领本地话语句结构不变，汉字的借用以替换与补全为主要方式，来弥补鳄鱼领本地话词汇量不足的问题。名词方面几乎全盘替换，毕竟汉语在这方面体现事物联系的命名方式相当优越。而动词则以补全为主，并在后面加字母后缀，以体现时态变化，或副词形容词的变化。

如果说第一眼的感觉的日文，那么此时看来，感觉上就和英语汉语皆半吊子的初中生随意混合后所写下的东西差不多。

方案的最后，则是借用汉字表。其中常用类汉字足有四百多个，不常用类二百个不到。且每个后面都有简单的解释与词例，已经是一个简单的小字典。而这个小字典里，有关发音方面则全盘以鳄鱼领本地话为基础，并扩展至其他词汇，尽量维持一字一音的原则。只在鳄鱼领还不存在的事物或新的未普及的事物这两种情况中涉及的汉字，采用本土异化的汉语发音。

总结来说，便是原有说话习惯不变，趁着大家不识字的功夫，将文字方案大改。

“看起来还不错啊，你怎么皱个眉头？”

焦明想了想，却是摇摇头。“这件事还是你斟酌决定吧。我不是语言专家，母语又是汉语，很容易受到影响。”

“不喜欢所以不帮忙？”冰莲撅起嘴娇声问，显然还记得当初焦明听闻此事时的态度。

“我当然要参与推行工作，只是对这份方案本身难以给出评价。”焦明揽过冰莲以表达态度，然后解释道：“当前目标是以最少的社会成本推行新语言方案。我所说的受到影响，便是下意识从汉字方向进行理解。无法评估普通领民以鳄鱼领本地话为起点，学习这套东西所需时间，也就没法估量总体的社会成本。”

冰莲点点头，被说服，却还是不大甘心的模样。“即使如此，也至少给点建议吧。”

“以最快速度推行下去，获得社会效益才是正经。所以不用研究的太完备与细致，顺口顺耳即可，以后发现问题再打补丁不迟。不过另一方面，磨刀不误砍柴工，更好的方案反而能减少耗用的时间。”

“那么现在是磨刀子还是砍柴？”

“当然是先试验一下刀子锋利与否。”焦明手指向下点了点桌面，指代的自然是这一所平民小学。

冰莲瞬间会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并献上香吻，立即开始编写教案。鉴于丰富的教师经验，冰莲很快写就初稿，并修改完善。焦明亦参与其中，不断询问虚心学习，为思想政治课积累经验。

次日上午，平民小学三年一班便幸运的引来了第一堂新式语文课，而且不是过往的‘放电影’模式，而是冰莲亲自上阵。且由于教学视频中的主讲老师从来都是冰莲，所以这些小家伙只有见到真人的欣喜，没有一丝对于少领主（或者说皇太子）的畏怯。

焦明坐在最后排旁听，对于小朋友们的状态起初还不觉得什么。但当他在课间随意地与某个小朋友交流几句后，却从对方眼中察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隐隐的敌意。稍稍愣怔之后简单推测，大概是过往的岁月里，魔法师阶层在萨丁城的种种行为已经在孩子们幼小的心灵中留下深刻印象。

如果是间接看到还好，如果是直接伤害，就糟糕了。如此想着，焦明露出一个尽量和善的笑容，摆手放这个小家伙去和同伴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