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阿措和多吉连同哎呦叫唤的乞丐被八名巡逻兵直接押入了大将军罗追的营帐。

营帐设在王下榻的客栈边上，四周点着熊熊的火把，戍守的亲兵全身铠甲，只露出一双眼睛，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三人的行进而缓缓移动。

帐内中央是一方宽板桌，上面铺着一张柏县布局图，罗追坐在一架屏风前的皮毛大椅上，体格硕大而精壮，两把铜锤挂在右边的木架上，闪着一点寒光。

罗追听完了士兵的叙述，宽大黝黑的面庞上皱起一道道横纹。

整个大帐气氛压抑，寂静无声，帐内两侧守卫的士兵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三人，连乞丐都不敢发出痛哼。

“啪”的一声，一个木笔桶摔在了多吉面前，几根短毫咕噜噜滚了出来。

乞丐登时吓得晕厥过去。

罗追不耐烦地摆手，一名士兵上前，利落地把乞丐拖了出去，留下地上一条长长的血迹。

“多吉，阿措。” 罗追的声音低沉粗哑，好似闷雷，“尔等该当何罪！”

吐蕃刑法甚严，或挖眼，或剁脚，或割鼻，只依上级喜怒，毫无条例。多吉想到此处，脑门上直冒冷汗，咚咚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将军饶命！小的愿竭尽全力，擒贼折罪！” 多吉伸手拽拽吓傻了的阿措，后者连忙也跟着磕了几个响头。

“哼！” 罗追铁青着脸，“战败者不配为人，尔等……”

“罗追——” 屏风后面传来声音，继而转出一个瘦削的年轻人来。

多吉不敢抬头，只看到地上一双鹿皮短靴。

“阿於那大人。” 罗追起身给年轻人让出座位。

吐蕃人多敬重健壮者，轻视孱弱人，罗追竟给这个瘦弱的年轻人让座，可见此人地位非凡。

眼下情形再糟也不能糟到哪儿去了，多吉不管是福是祸，以头抢地再拜：“大人饶命！小的愿戴罪立功！”

阿於那声音倒十分冷静：“你方才说，此人牵着骆驼进城，假托是卖皮货的商人。” 他顿了顿，又道：“你可看清楚他所带包裹的大小形状，皮毛下面是否露出什么痕迹？”

多吉脑子里飞快地回想了一遍，说：“是两个约莫半身大的皮口袋，上边是捆好的飞鼠皮，底下货物不曾看见，不过形状倒有些圆。”

阿措连忙补充道：“是的是的！货应该挺沉，骆驼蹄印很深！”

这个范围太宽了，相当于还是没有丝毫线索。

不知道那个莫宗的目的，也不知道他带了什么进城，明天就是王迎接东国公主的日子，各位王公重臣都会聚集在城内那个不大的客栈，此时发生什么意外，谁也不敢想象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阿於那和罗追交换了一个沉重的眼神，两人都没再说话。

一个卷发小厮从屏风后垂头走出，凑到阿於那耳边说了几句，阿於那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走，去看看那个乞丐。”

驿站里，肖寒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向床边扑去。

他一手背过身后，两根手指一交叉，从腰间掏出一条素帕，一手撑住床沿，望着床上死去的女人，两行泪从充满哀色的眼中流出，不知道是在哭公主还是在哭自己。

侍女受此情景感染，想到公主往日待自己的好处，皆发出呜咽的哭声，一时间驿站内一片悲戚。

“王爷请节哀啊。” 一个离得最近的侍女见肖寒哭得实在伤心，跪着上前来开劝。

就在此刻，肖寒一把抓住侍女的肩膀，将她拉到了面前。

下一刻，寒光闪过，床上死去的公主突然暴起，抓住胸前的弯刀将侍女脖颈划开一道见骨的血痕。

只见那弯刀前端折成一个近乎直角的弧度，竟是没在“公主”胸前的软甲中。

肖寒将死去的侍女扔到边上，脸上的悲戚迅速转成冷笑：“束手就擒吧公主，我刚才已发了信号给护卫，你今天是插翅也难飞了。”

话音刚落，门外八个护卫持剑冲入房中，将“公主” 团团围住。

“你主子是谁？” 肖寒厉声问道，“是不是肖寄！老实回答，我饶你不死！”

“公主” 也不回答，从腰间抽出带着细刺的一条皮鞭来。

肖寒连忙后退，皮鞭啪的一声抽在他刚刚倒伏的地方，木头床沿上瞬间出现一条裂痕。

护卫立马上前护住肖寒，八条长剑同时向床中刺去。

“公主” 反手又是一鞭，鞭剑相碰竟发出铮的声响，护卫们退开些许，正欲刺第二剑，只见“公主“ 伸手抓住床顶木条，翻身向上一跃，整个人半蹲于床和屋顶间的空隙里。

她左手抵住床顶，右手又挥起一鞭，一时间护卫竟不能上前。

“废物！“ 肖寒怒吼，拎着长剑就往前冲去。

“公主“又伸出右手。

意想中的鞭子并没有落下，只见她用左手手肘猛击屋顶，土墙屋顶发出咚的声响，簌簌抖落泥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