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审中]（2 / 2）

“可是，我姓刘……”奶奶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或许吧，从我进郑家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迟早有一天，会被它抛弃的……”

“你在想什么？”少年打断了郑凝眉的回忆，不管她是否在听，他自顾自地说，“我叫李佩元，就住在附近。刘奶奶生活不容易，我常来帮她的忙。”

郑凝眉此时已经回神，她真诚地说：“谢谢你。”

“别，我可当不起这个‘谢’字。”李佩元冷冷道，“你父母真够绝的，把刘奶奶一个人扔在这儿，到外头过逍遥日子去了。”

郑凝眉张开嘴，却没有说话。她能辩解什么吗？他说的是事实呀！

李佩元的语气缓和下来：“以后，多来看看刘奶奶吧。”

郑凝眉点点头，心中却苦涩极了，她怕那专横的母亲。

“哟，你们在聊什么哪？“奶奶扶着门，探进来半个身子，笑着，“唉，年轻人就是容易熟络，我这老太婆啊，比不得你们喽！----佩元呐，你今天在这儿吃午饭吧？再等一下，很快就可以吃了。”

“好。”李佩元答道。

“谁跟他熟络。”郑凝眉紧锁着眉回答。

李佩元和奶奶交换了一个轻微得几乎没有动的眼神，奶奶便走开去了。

李佩元长着一张不老成的脸，但实际上已经在某机构做事了。自从偶然一次认识奶奶以后，他就养成了这习惯，每天午休和下班后都买些菜送来，给奶奶当作午饭，再帮着打扫屋子，做些家事。奶奶会常留他吃饭，但他难得留下来，毕竟，她是这样需要照拂的一个病弱的女人，他怎么好蹭她的饭吃！

郑凝眉看他一眼，不经意对上他的目光，她轻轻吁了一口气，又回桌前去坐着。李佩元走上去，站在她身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郑、凝、眉。”郑凝眉总觉得她的名字很拗口，她不喜欢，若是郑齐山和许玲虹能同意她改名字，她要把名字改作郑一。

“凝眉，郑凝眉，嗯，这名字不错，真好听。”李佩元连着念了好几遍，然后笑起来。

郑凝眉没有回头，但是微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也许只是因为难得有人喜欢她的名字。

李佩元把身子往前探，问：“你在看什么书？”

郑凝眉把书的封皮给他看。

“哟，《墙的另一头》？”李佩元又笑了，他刚好看过这本书的，是个很有意味的爱情故事，收尾是悲剧的，作者是胡蔚杨，他很喜欢的一位作家。

郑凝眉有点不悦：“你笑什么？”

“这本书我看过，很值得一看，不过以你现在的年纪，看这本书，还太早了些，这书里的好些话，等你长大了，才会明白。”李佩元一本正经地说，他看她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

郑凝眉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我不小了，十七岁了。”

“十七岁？”李佩元笑了一声，“我真是没看出来。”

“吃饭喽！”奶奶的声音传过来，李佩元便走出去了，郑凝眉站起来，转身，看着他的背影，竟有些出神。

午饭吃炒青菜，炖肉，还有一人一个荷包蛋，味道很好，郑凝眉却没有吃下许多，她只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回里屋去，躺在奶奶平日睡的床上。

“凝眉真可爱。”她听到李佩元的声音，低低的，传到她耳朵里，心里。

奶奶的声音是带着笑意的，她反问：“是吗？”

“她的可爱之处就在于，她可爱，自己却不觉得。”李佩元回答。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什么，郑凝眉没有听。

郑凝眉等了几分钟后再出来，说要走了。奶奶不做声。李佩元站起身，说：“我的单位就在火车站边上，奶奶知道的——我送送你吧。”

“不用……”郑凝眉漫应着，拿了东西走出去，又回头看，李佩元还站在那里，望着她，眼神像海一样深邃。

郑凝眉上了车才发觉，那本《墙的另一头》被落在奶奶家了。但她不觉得慌，反正她以后会常常去那里的，尽管没有说，她在心中已经答应李佩元了。就算许玲虹不同意，她也会尽力说服的。

到了家里，郑齐山并不在家，许玲虹解释说，他约了朋友吃饭。郑凝眉想，他怕是忍受不住她的唠叨吧！但她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许玲虹什么都没有问她，她本来也不准备说的，就自己走到房里去了。她忽然觉得很累，浑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疲倦。她躺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入了夜，郑凝眉忽地醒来，发觉自己原来没盖被子就睡了，怪不得睡得这样不得劲儿，一直在做梦。她出了房间到客厅里，郑齐山和许玲虹正在吃饭。

郑齐山先看到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一停，问：“醒了？”

“我们没给你盛饭，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许玲虹平淡地说道。

郑凝眉自己去盛了饭，坐到饭桌边上，郑齐山对面，郑齐山就看着她问：“今天……怎么样？”

郑凝眉还没来得及说话，许玲虹就“嘭”的一声放下碗，走进了里屋。

郑齐山咳了一声，没说什么。

郑凝眉斟酌了一会，才开口：“奶奶过得很好，有一个好心人，每天都去帮她做事。”

“那我就放心了。”郑齐山好像在想别的什么事，他的表情是走神的，嘴里答的话却是那么自然。

郑凝眉叹了口气，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