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鸟旧林（七）（2 / 2）

众人哗然大惊。

谁人不知，上巳节时，有男女双方互赠芍药定情的习俗，若说桓琂不知道，谁信啊！

难道桓家小姐竟然打算与别的人定情？她是忘了她与王霄之还有婚约吗？

可桓琂的确不知道，她买白芍药是因为花好看，送花是因为手头上没有别的东西可送而已。

男子没有立刻接花，露出淡淡的惊讶神情，问道：“为何？”

桓琂的眼中漫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因为你似曾相识。”

人群中的隋珠扼腕长叹，小姐啊小姐，看人家长得好看就搭讪，这不像是你的一贯作风啊！

隋珠小心翼翼地看向王霄之，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冷笑，看起来格外鄙夷桓琂。

怎么办，小姐未来的夫婿似乎是嫌弃小姐了……

立在人群中央的男子丝毫没有发生自己处在风口浪尖上，淡定地点点头，不知道是刻意敷衍还是确有其事：“我信你。”

桓琂伸手抹了抹眼睛：“是吗？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似曾相识吗？”

男子看了看天边，神情有些焦急，但还是喃喃自语道：“罢了，晚一会儿也没什么，你讲吧！”

“小时候，我在梦中养过一只鸟，”桓琂甫一开口，就是惊人之语。

梦中养鸟，这人莫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吧！众人腹诽。

“它伴我同行，我们一起看波澜壮阔的万里河山，也共同渡过万籁俱寂的无数夜晚，我离不开它，它也离不开我。”

桓琂的声音哽咽，萦绕着哀愁，令人闻之，不敢轻易出言打断。

男子不像其他人那样对桓琂的话语鄙夷不屑，而是露出震动的神情，就像是他能体会桓琂的感受。

他轻轻低下头，注视着地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后来，我长大了，它也从我的梦中消失了。”

隋珠在人群中默默吐血，今日过后，她再也不会怀疑，她家小姐就是有让人云里雾里手足无措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强大能力，连陪伴在桓琂身边多年的她也搞不懂桓琂此刻脑袋瓜子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男子疑惑地偏了偏头，看起来有些可爱：“能否冒昧问一句，这与你觉得我似曾相识有何关系？”

“在鸟儿彻底离开我梦中的前一晚，我看到鸟儿变成了一个人，那个人，与你长得一模一样。”

所有的深情款款，都在桓琂说出这句话后冰消瓦解。

“所以，你觉得我长得像……你的鸟？”男子的眉毛轻微地挑了挑，嘴角也恰到好处地轻轻抽了抽。

这一天，亲眼目睹了这幕场景的人们回到家中，对桓家小姐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迷住了心窍的事情大加议论，很快建康城的百姓就知道了，桓家小姐桓琂是一个举止荒诞有眼无珠的人。

麻衣男子乘小舟突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又乘小舟悠悠离去。

立于舟上，麻衣男子眺望着远方，正欲从袖中掏出刚刚谢世娆递给他的纸条，却忽然注意到自己左手还拿着一朵白芍药。

想起那个少女奇怪的举动，他的嘴角漫上一抹微笑，然后将白芍药花一瓣一瓣地放进了嘴里，咀嚼了几下后吞了进去。

他的动作是如此自然优雅，就像是惯常以鲜花琼浆为食的九天仙人。

随后，他拿出了那张纸条。

“京中多名女子离奇失踪，或与‘子虚坞’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