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鸟旧林（十）（2 / 2）

后来，感于领军腐败堕落，他们十七个人脱离出原来的阵营，想要投奔另一个当时威望颇高的大将军。

在前往投奔的路上，经过了长河大漠、山川平原，十七个少年一路高歌痛饮，怒马狂奔，意气风发。

然后，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显得如此突兀。

那人背着竹筐，竹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姿态从容地站在他们的战马前方。

十四弟的正前方便是那人看似瘦弱的身躯，于是十四弟猛地扯住缰绳，制止向前奔跑的烈马。

可距离太近，眼看马蹄就要践踏到那个人身上……

众人不由惊呼……

他们心怀仁善，并不愿意轻易就剥夺了一条人命……

可就在所有人不忍直视即将发生的惨烈一幕时，那个背着竹筐的人轻轻扬起了手。

只是眨眼睛的功夫，十四弟那匹强壮的烈马登时被拦腰斩成两半，鲜血铺洒一地。

没有人知道那人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因为他的手上并没有任何武器。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只有烈马被劈成两半，坠落在地上的四弟还安然无恙——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想不到这个看似平凡的人，竟然身怀武功，这样也好，至少十四弟的烈马并没有伤害无辜。

十六个人审视打量的目光聚拢在那个人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正费力站起来的十四弟的异样。

直到类似于“噗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人产生了一种血肉滑腻的毛骨悚然之感。

他们齐齐看向十四弟……什么东西，在霎那间崩溃如山倒……

“十四弟！”

“十四哥！”

哀痛欲绝气拔山兮的哀嚎异口同声地发出。

十四弟不知所以的愣愣的低下了头，看到刚刚还完好无损的身体，伴随着还未消弭的“噗嗤”一声，生生断成了两截。

刚刚滑下去的，竟然……竟然是他自己的上半截身体。

十四弟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看着满地满身的属于烈马与英雄的鲜血，不见天地，不见挚友，眼中一幕幕，皆是自己的断体。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扑通倒地，气绝身亡。

而他的下半截身体中，那一双脚依然直愣愣地立于地面，不知主人已死。

所有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不怕死不怕痛、铁骨铮铮的大男儿在此刻均通红了双眼，流下了悲愤的泪水。

“十四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们怒火冲天，手中的刀剑指着那人，厉声质问。

那人云淡风轻，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一条人命刚刚结束在他的手中。

“挡了我的路，为什么不杀？”

他语气轻松，在十六个少年的怒火上又浇了一层油。

“是你突然出现在这里，怎么说是我们挡了你的路！”

“就算真是我们挡了你的路，你怎么能轻易杀人呢！”

那人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摇了摇头，轻轻“呵”了一声。

“跟他讲什么道理，杀了他为十四弟报仇！”十三弟怒吼道。

他们抡起手中的各式兵器，朝着那人冲杀了过去。

一阵激烈的厮杀在未见敌人烽火硝烟的战场上展开……而且是以十六人敌一人……

可是最后，谁都没想到，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竟然能毫不费力的消灭了一个堪称精锐之师的少年团。

遍地的尸体见证了刚刚战斗的惨烈，那人厌恶地挥掉手上滴滴答答的鲜血，用看着蝼蚁的目光看着地上的尸体，在落日余晖中渐行渐远，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

过了很久很久，桓温扶着亲如手足的好友的尸首艰难地爬起身，在夜幕星河下放声大哭。

只不过一天时间，刚刚还陪着他把酒当歌的人，跟他赛马狂奔的人，跟他一起去实现梦想的人，由于飞来横祸，全部命丧于此。

他武功最高，侥幸凭借顽强的意志活下来，将所有好友的尸体掩埋于黄沙之下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去投奔那名大将军。

后来他青云直上，可他始终忘不了那群跟他浴血奋战，有着最阳光的笑脸，发誓要“苟富贵勿相忘”的少年！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再也不会有这么一群志同道合的少年陪他一起策马啸西风了！

结束了回忆的桓温不由闭上了眼，将两滴浊泪憋了回去。

“当年我始终觉得，有那种能力的人，绝不可能是凡人，后来我听到了一个很奇幻的称呼——集灵人，于是我知道，那个人就是集灵人。”

集天地灵气为己所用，自然非人力所能抗衡。

桓温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抵抗那人，导致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皆惨死。

从那以后，成为集灵人，便成为了他一生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