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 / 2)
对方为保能活捉她们,必然会下令把守下山之路。相较之下,自然是由下人报信,自己上山躲藏更安全,但此刻却忽然发现寺中一丝火光也不见,安静得仿佛根本没有人走动……
这种情况,除非……根本不是山匪,那究竟又是什么人?
林中忽的传出一声尖利惨叫,是方才守门的婆妇。
应氏抱着阮金玲浑身一颤,所有人都屏息,声音很近了,稍有动作就会把那恶徒引来。
笑月微微微侧耳,她已经听到了。
——有人正在飞快地奔袭而来,木枝不能承重,与树叶抖落一地呻1吟,夜风与细绵飞速摩挲着,越来越近……
“他来了……”
笑月话音发落,对方就轻轻落了地。但距离太远了,笑月刚上前一步,却又失去了对方的踪迹。“他”的轻功很好,除非像刚才那样的奔袭,否则几乎落地无声;“他”的内功亦入化境,吐息匀而轻散,在这风嘶叶啸的林中几乎无法听闻。
她需要灯火,不然根本抓不住他的脖颈……
不知是什么境遇,晚吟疾呼:“夫人快走!”随即舍身扑上阻拦。
但这又如何称得上阻碍,对方不过轻轻扬手,这诸多婢女便如同细碎树叶般被他挥退。笑月只听到不断地有声音响起,在这边在那边,那恶徒就混迹在这诸多人声之中,让笑月不能分辨该往哪里出手。
她慢慢顺着应氏的衣袖握住她的手腕,心中却慢慢笃定下来。面前这人功力虽然胜过方石,但好像仍旧不如她。只是碍于夜里不能视物,行动不便,怕是难以对付。
笑月忽道:“可以给我点一盏灯吗?”山林里的风很大,杂音也很多,她需要灯火……
——但好像谁也没听见她说话。
应氏肃声道:“尊驾为何而来?你若求财,只要不伤害我们,千金亦可;您若求事,力所能及,也不敢推辞。但若敢损我们一根汗毛,忠义侯府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黑袍人置若罔闻,他不觉得在场任何人能带给他威胁,只一步一步压来。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仿佛肩上压着千斤重担,但脚步声却几不可闻。应氏隐隐觉得这身影很熟悉,却没有时间细想。
她双手紧紧抱着阮金玲一步步后退,那黑袍人步步逼近,目光牢牢锁在应氏怀中,阮金玲无助地喃喃:“母亲、母亲……”
可她的母亲却根本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她一步步退。
笑月站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空握住冷风,她清晰地听到四乱的脚步声、哭泣声……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旁边应该会有很多树,因为她听到头顶有树叶簌簌发声。
刹那间,她抓住一段干瘦的腕骨,“不要怕,给、给我点一盏灯……”我就能杀了他。
“放开,”那人压着嗓子,不耐地斥道。
是刘氏。
笑月一下松开,她听到了磐石移动的声响,和刘氏故意压低的步声。
——她溜到黑袍人身后,高举起石块重重砸下,但终究不过是螳臂当车、蝼蚁撼树罢了。
只听一声“叱!”那黑袍人排掌而去,刘氏顿时被推出三丈远,一张口便有鲜血喷出,含着口中的血腥味,刘氏勉力道:“小、小姐……快走……”
阮金玲大恸:“刘嬷嬷!”
笑月心中一动,心头蓦然升起一种说不得感觉,似怨似嫉。因己身遭遇,她一直以为刘氏是一个恶事做尽、贪慕虚荣的冷血之人,却没有想到,她竟如此珍爱阮金玲,愿意付出生命保护她。
笑月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刘氏微弱的气息,她匍匐在地上,似乎还在挣扎着向前,“不、不要……不要伤害……她……”
忽的,她又听到羸弱的啜泣声,是应氏!
笑月蓦地生出无限勇气,她在掌中蓄力,细细辨认着风中几不可闻的那一缕跫音,祈祷自己能一击即中。
或者,至少不要打到树干上。
而这边,应氏已退无可退,对方的目光肆意地流连在阮金玲的身上,有蛇狼的津液淌到地上。她预料到一些极可怕的事将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不为求财、也无畏忠义侯府的威名,那能是为什么?
可金玲……金玲还没有嫁人,她、正是大好的年华啊!
是束手无策、是黔驴技穷,但这是一个母亲。
“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应氏嘶声道,她一把把金玲揽到身后,用自己瘦弱的身躯牢牢挡在前面,重复道:“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不要伤害我女儿!”
笑月手一抖,一下呆住了。
“母亲……”阮金玲惊恐万状地叫道,“不,不可以,你放过我母亲!你要什么我都……”
仿佛意识到什么,她闭上眼睛,不堪道:“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那黑袍人忽地停下步伐,“你们……”他的声音辨不出男女老少,却带着难言的意味,似乎被这对母女愿为彼此牺牲的心意触动了。
他说话了,如此清晰的指向与定位,笑月本该立时出手,扭断他的脖颈。但她却只能彷然无措地立在黑暗之中,无力地被黑暗吞噬。
她看不见刘氏,也看不到应氏,猛地低头一瞧,原来自己也不见了……如果所有人在意的都是阮金玲,那她算什么?
笑月陡然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要是没有阮金玲就好了。
……
“……可惜,我不喜欢妇人。”黑袍人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他的眼神毫不避讳地落在阮金玲身上,一寸一寸刮过去,淫1心毕露,阮金玲登时汗毛卓立。应氏抱着女儿,亦是心胆俱裂,她掏出藏好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就扑将上去。
“我杀了你!”
黑袍人抬手,正欲一掌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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