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那个家里开饭馆的男生就坐在晓蕊后面,他的确很幽默风趣,有一天,晓蕊听见语文老师讲课时突然停下来说“你们俩把围巾戴好,该谁戴就谁戴,别拉拉扯扯的!”晓蕊回过头去一看,才发现他们两个同桌的男生脖子上同围着一条围巾的两头,你拉过去我拉过来,在搞拉锯战。看到这幅滑稽的模样,同学们都忍不住偷笑。望着晓蕊纤细的手指,那个男生老是称赞晓蕊的手好秀气。看到晓蕊头上戴着典雅的发夹,他也会在晓蕊转过头去时,伸手拿到他头上去箍着,一霎时,他额前的刘海全部立了起来,做着鬼脸对着晓蕊笑。
到高二时,讲课语气生硬的男化学老师被换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戴着一副眼镜的中年女老师,她人很和气,由于有段时间上化学课,她老是提到”ML”,于是男生暗地里都叫她“摩尔”。英语老师是位皮肤黑黑的接近50岁的男人,他个子不是很高,但是长得很魁梧,不知为什么,他每次上英语课,总会瞪着大眼睛先发一顿闹骚,说这几天中国足球踢得如何如何烂,说什么公牛队又如何如何等等体育新闻,然后才会言归正传,给大家领读课文上的英语单词,讲几句语法。只是晓蕊到现在还记得这位英语老师教的两个英语单词,一个是HUSBAND,这位英语老师读“黑漆板凳”;另一个是WONDERFUL,这位英语老师戏称它为“豌豆粉”。
有一次,晓蕊在学校后面的山坡上看书,突然被远处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所吸引,放眼望去,远远看见那位英语老师帅气的儿子抱着全校有着朦胧美的校花纤细的腰身在不停地转圆圈,白色的裙裾随着欢快的笑声在树林里旋转、旋转,晓蕊忙害羞地低下了头,带着书本,沿着山路往学校走去。晓蕊不是一个很擅于交朋友的人,虽然周围的女同学都有玩得很好的,但是晓蕊却几乎没有很要好的朋友,除了英子和晨晨。英子和晨晨都算是比较喜欢看小说的人,所以晓蕊就有点喜欢她们。刚开始读高一时,晓蕊喜欢和晨晨在一起聊天,晨晨整个身体的皮肤都白得如凝脂一样,也许因为她和“涛”坐得很近,她老是对晓蕊讲“涛”的事情,她说“涛”的爸爸是老师,她说他曾经说他以前的老师夸他笑容很灿烂,像花儿怒放,还说曾经有个人写了篇小说,作者和“涛”是一个名字,晓蕊也经常和晨晨一起到城里去闲逛。但是到了高二下学期,晨晨知道考大学没多大希望,就转到重庆市去读电子中专去了。后来,晓蕊又和英子成了好朋友,英子整个身材瘦瘦的,脸也小小的,但是她伶牙俐齿,做事泼辣。她也经常和晓蕊去城里逛街,在学校的山坡上闲聊顾城,徐志摩,舒婷等。但是后来,英子经过书店老板的介绍,和县城里的一位书友好上了,不久就离开了学校。其实,高大漂亮的丫丫那时和晓蕊的关系也挺不错的,丫丫本来该读高二,但是她父母希望她考上大学,所以又让她再读了个高一,她经常给晓蕊讲学校里的趣事,她曾讲她的邻居小姑娘每天都要洗澡,她奶奶就说“天天洗澡干嘛,本来就是皮肤黑的人,再洗也洗不白。”到了下雪天,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中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下课后,整个学校就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美丽的伊甸园。隔壁班的男生不怕寒冷,到雪地里打雪仗,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最后,他们还抱了一个像足球那么大的雪球回来,晓蕊也和丫丫在雪地里换各种姿势拍了照片。丫丫一直像大姐姐一样关心晓蕊,即使晓蕊做错了事,她也体谅晓蕊,她相信晓蕊。但是后来,丫丫也离开学校了,去顶替她爸爸的工作了。
到了高三,学校分了文理科,理科成绩好的同学被分到了理科班,文科成绩好的同学被分到了文科班,直到分了班,晓蕊害怕理科的心情才放松起来。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张老师是个又瘦又高的男人,他总是穿着笔挺的西装,走路时脊背总是挺得很直,头永远雄赳赳气昂昂地直视着前方。张老师讲语文很风趣,譬如他有一天讲到中文的博大精深,意韵悠长。就说平时人们说“你好坏!”本来一般是带着贬义的,但是如果是一对情侣在海滩上追逐玩耍,如果女孩子捶着男孩子的胸膛娇嗔地说“你好坏!你好坏!”这就变成褒义了。他又讲到毛泽东的诗词“君失娇杨我失柳,杨柳轻扬重宵九,待到春风拂面过,雷雨硝烟落在后。”,他说“杨柳轻扬重宵九”这种深厚的意境,是任何完美的语言包括全世界流行的英语都无法完美诠释出来的。最后,他说“如果我问你,你是人还是东西?你该如何回答?”你是回答“我是人,不是东西”好呢?还是回答“我不是人,是东西”好呢?所以中文意思之妙,真可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有一次,张老师叫大家写想象篇作文“2000年的我”,晓蕊对现代化的东西知之甚少,所以胡编乱造了一些文字,其中一句写到“我站在家乡的山坡上,秀发飘飘”,李老师读到这句就笑了说“晓蕊同学,2000年的你还会是秀发飘飘的模样吗?”晓蕊红了脸,心里说“老师,我只是感觉秀发飘飘的样子很美丽动人,写着好玩的呀!”。
到了高三下学期,很多同学都感觉考大学没多少希望,谈起了恋爱,晓蕊的同桌,一个娇小并且很爱笑的女孩子和后面戴眼镜的男生牵起了手,她的好朋友,一个脸上长满了青春痘但是看上去很丰满的女生也和她后面的男生走在一起了。晓蕊前排的那个男生老是回过头来对晓蕊莫名其妙地说“穿紫衣的女人”,据他说那是琼瑶的小说,但是晓蕊没看过,不知道写的什么内容。走过同班那个白净的头发卷曲的男生“涛”身边,老是看到他灿烂的笑容。班级办班报的时候,“涛”展示了他的美术才能,为班报描画了精美的插图,当他把载有晓蕊作文的报纸递给晓蕊时问她“你的父亲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吗?”因为晓蕊写的作文是“我的父亲”,晓蕊用尖利的语言描写了晓蕊的父亲对子女管教是多么严厉,脾气是多么坏,做家具活时,听到猪叫,他会让晓蕊去抽打猪;工具找不到了,他会大骂晓蕊妈妈,说晓蕊妈妈用了没拿回原位放好等等。他看不起晓蕊妈妈,老是和晓蕊妈妈吵架甚至打架。在晓蕊看来,父亲就是一个既不算勤劳,又不懂得体贴和关心人的男人。对于“涛”貌似关切的询问,晓蕊不置可否。当晓蕊被安排坐到他前面时,有一天她穿着二姐给她的大红色底子,上面布满很多白色的小圆圈的棉袄听课时,坐在晓蕊后面的“涛”说“哎哟,你这衣服把我的眼睛都给看花了”。有一次,晓蕊经过“涛”的座位时,听见他和同桌在说什么“含情脉脉”,谁含情脉脉了呢?难道晓蕊给他这种感觉了?吃过饭的傍晚,在夕阳的余晖下,晓蕊穿着二姐给的漂亮裙子和同学行走在学校小径上,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涛”嘀咕“招摇过市”,晓蕊听了也不知道他在说谁,难道涛在说她吗?晓蕊还真的以为“涛”对她有点意思,谁知道临近毕业时,“涛”忙于准备考美术学院的事情,也不怎么搭理晓蕊了。轮到写毕业留言册,晓蕊把册子递给“涛”,以为他会在她的册子上画一幅特别的画,结果接过册子来一看,上面只不过是一艘扬帆的船,毫无特别之处。
虽然少数人在谈恋爱,但是有的男生却经常将“没有承诺,却被你抓得更紧”唱成“没有扯脱,却被你抓得更紧”。临近高考时,前届毕业的广播室学姐骑着自行车来学校拉名额,怂恿高考无望的学弟学妹先参加某些学校的成人高考。晓蕊开始没在意,后来听张老师说去考一下做个替补候选也不错,说成人高考虽然没有统招大学正规,但也能学到技能,能早一点上班,早点挣钱。晓蕊明白自己没多大把握考上统招大学,于是就去参加了那次的成人高考,因为那时听说女孩子做“会计”这个职业不错,所以晓蕊就顺大流填写了重庆某所大学成人教育的大专“财务与统计专业”。果然,当7月流火的高考过去,晓蕊去领毕业证时,张老师很遗憾地告诉她“晓蕊,你虽然这次高考语文成绩考了全校第二名,但是你的总成绩离录取分数线还差很多”,晓蕊明白,按照自己的成绩,再复读一年也不一定能考上统招大学,于是就灰溜溜地离开了学习生活了三年的学校,临走时,晓蕊看见学校黑板上有晓蕊考上某某成人学校大专的字样,不禁感觉有点发窘。
晓蕊回家把高考情况告诉了爸爸,爸爸叹了一口气,说“既然考上了,就去上吧!只要你能读,家里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末了,晓蕊爸爸又补充了一句“正好你二姐也在重庆,她也好照顾你”。过了几天,已年过五旬的晓蕊父亲在小镇上了开起了家具加工厂。父亲的家具加工厂有两间平行的房子,前面一间放着加工机器,后面一间堆放着很多木材。晓蕊父亲请了一个木工师傅,另外邻村的一个初中毕业的男孩子,也慕名来给晓蕊父亲当徒弟。初见爸爸这个小徒弟伟,晓蕊就被他浓眉大眼,轮廓分明的五官吸引住了。他好像15岁左右,但是看起来已有1.75米高,还有着青年男子极好看的身形和小麦色的肌肤,他每次看见晓蕊,总是很腼腆地笑。凭他俊朗的外形,他完全可以去当偶像明星,晓蕊想。一来二去混熟之后,晓蕊还给伟洗了衣服,由于没经验,晓蕊洗衣服时没放洗衣粉,伟拿着晾干的衣服,闻了闻,笑着说“傻丫头,衣服都洗不干净,有味道”,晓蕊听了,也只有傻笑。天长日久,一种亲切的感觉在晓蕊和伟之间蔓延开来,晓蕊依然在李子树下给伟洗衣服,不过再也不敢偷懒,每次都放很多的洗衣粉,每次都漂洗得很干净,伟再也没笑着说她“傻丫头”。每次伟离开,晓蕊都会送他一小段路,要命的是,每次送伟到山上的小路,伟挺直脊背走了几步路后,总会回头看几眼还站在原地默默看着他的晓蕊,晓蕊没想到他会回过头来看她,羞得赶紧低下了头。终于有一天,在昏黄的灯光下,背着正在忙碌的晓蕊妈妈的背影,伟迅速地摸了一下晓蕊放在桌子上的小手,毫无防备的晓蕊忙将手放回了桌子下面。第二天,晓蕊和伟装着像没事一样去看了场电影,从电影开始到结束,两人相安无事。后来,也没告诉伟,晓蕊就和父亲背着被子和包裹,坐上长途汽车,到重庆的那所成人大专报到去了。
重庆这座时尚的大都市,高楼鳞次栉比,书写着这座城市悠久的历史与繁华。学校在一处郊区比较偏远的地方,晓蕊站在通往学校的公交车上,汽车开了好久,穿过了好多条街道,满车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开始埋怨这鬼地方太远。汽车颠簸行驶,晓蕊一个不小心,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面前座位上一个男生的大腿上,引来了附近几位学生捂着嘴的偷笑,晓蕊忙在笑声中尴尬地站直了身子,远离了那个男生的大腿。入学几天后,学校就组织了军训,除了每天练习各种端正的军人般的姿势,每个同学每天早上一听到起床铃响,就得从睡梦中爬起来,洗脸、漱口,把被子叠得像豆腐干一样平整、整齐,把毛巾挂成一条直线,五颜六色的毛巾挂在细细的杆子上,远远看去如联合国的国旗一样庄严绚丽。
在学校里,晓蕊看到了很多美女。她们有的身材高挑,腰身纤细,还有着白嫩的皮肤和精致的眉眼;有的身材小巧,却有着妩媚动人的大眼睛;有的皮肤黝黑,却让人感觉到像印度女郎的风情。。。。。。财会班女生居多,男生很少,另外还有经管班、导游班等等。校园还好,虽然偏僻,但是被青山绿水环抱着,除了几间阶梯教室,两栋男女宿舍,教师宿舍,还有食堂,图书室,篮球场,舞厅和偌大的花园,花园里种满了各种花草,花园中间是一大块可以任意去闲躺的草坪。学校外面是宽阔的庄稼地和奶牛场,还有一条蜿蜒的小河,沿着河边的青石板路往左走能通往城里,往右走,爬上一片小山坡,能看见绿色的树木和树木之间的长长的没有尽头的铁轨。
教晓蕊会计基础的是一名长相丰满的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晓蕊老是觉得她像高中的化学老师,只是这位老师不会经常把“摩尔”挂在嘴边,她会老是讲会计科目和会计账簿、会计报表的关系,老是讲借贷记账法,老是讲会计记账有借方必有贷方,借贷必相等等等。经过抽象的理论之后,晓蕊终于搞明白了简单的会计分录,也知道了什么是固定资产以及怎么计提折旧,何时计提折旧等等;白发苍苍的数学老师的高等数学和微积分讲得让晓蕊一头雾水;担任“基础统计”的精廋的那老师一上课就介绍说“同学们好,我是那老师,是那英的哥哥”,晓蕊和同学们在大笑之余想起了正走红的那英,想起了她高亢的歌喉,想起了她唱的“雾里看花”。。。。。。一头短发,长相乖巧的年轻女英文老师,穿着很流行的紧身红色毛衣和牛仔裤,教晓蕊她们一遍又一遍地朗读“许国璋英语”。。。。。。
课余,晓蕊和同学到教室周围转悠,看白玉兰悄无声息地怒放,看篮球架下男生们矫健的身影和漂亮的投篮。晚饭后,晓蕊又和同学挽着手到河边散步,在不远处奶牛有一声无一声的叫声中爬上小山坡,拨开浓密的树枝,在铁轨间走来走去,听远处火车轰鸣。。。。。那个个子不高但长得很壮实的男生波,端着他的棋盘,走进了晓蕊她们的寝室,教晓蕊下起了五子棋。。。。。。一来二去,晓蕊就经常和波出去,她们经常会在星期天走一个小时的路到小镇上去玩。不知为什么,每次和波走着走着,晓蕊总是不知不觉就走在了马路的最左边最泥泞的地方,害得波老是提醒晓蕊走到马路中间一点,说外面道路太难走,太危险。每次波的提醒刚过十多分钟,晓蕊又无意识地走到了马路边上,波又提醒晓蕊,一路走过,波老是不厌其烦地不断提醒。。。。。。有一次走累了,波就请晓蕊到面馆里吃了一碗面条,波说他妈妈经常买二手衣服,买来后干洗干净,再放在消毒柜里消毒后穿上身。“波是一个诚实的人。”晓蕊想。但是晓蕊并没有对波提起很大的兴趣,除了每次无聊逛街,别无他样。班里竞选班长,波早早地就准备好了演讲稿,老是问坐在旁边的晓蕊他写得怎么样,晓蕊对他的这种强烈追求功名的意识产生了一点反感,就没说话。
后来,波也没竞选上班长,来晓蕊寝室的时间也少了,晓蕊也觉得可有可无。后来,波殷勤地围绕在班里的“白玫瑰”、“黑牡丹”等一大群美女身边,每天给她们买早餐、打开水,同学们都说波“生活在鲜花丛中”。“白牡丹”是一个身材匀称的女生,皮肤白皙,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和整齐的刘海,每个五官虽然不是很出众但是整个人给人一种甜美的感觉。“病太岁”张喜欢上了她,大家都知道他们谈起了恋爱。隔壁寝室里那个有着齐耳短发和可爱的圆脸蛋的穿乞丐装的女孩子,也和班里那个很高的男生走在了一起,他们一高一矮并排走在校园里,形成了一种别样的风景。晓蕊寝室里的女生都是穷学生,没钱出去吃火锅,K歌,就经常和输光了钱的男生打纸牌“双抠”,这些男生每月一收到家里寄来的生活费,就兴奋地在男生寝室里夜夜奋战,几天下来,生活费输光了,就每天靠吃白米饭度日,更别说砸钱出去玩了。看着他们拿着两幅纸牌玩得一惊一咋的闹腾样子,晓蕊总是笑他们没追求,纸牌玩来玩去有啥意思啊!他们往往看着倚在床头看闲书的晓蕊说“你呀你,一点兴趣爱好都没有,看你以后出社会怎么混去!”的确,现在的人大多数都靠打业务牌、业务麻将搞关系,没有几人能有闲心和晓蕊红袖添香,秉烛夜读。不过不是晓蕊对纸牌不感兴趣,而是晓蕊觉得打“双抠”太难,她老是记不住对家都出了些什么牌,永远估算不出人家手中还剩些什么牌,最难堪的是,晓蕊老是和自家的一方配合不默契,老是乱出牌,气得自家人直翻白眼直跺脚,再也不愿意和晓蕊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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