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2 / 2)
张站长并不理会,继续厉声道:“别在我这出事,就你这样子,是准备把人往死了打么?”
那人还想争辩,刚开个口,就被张站长抢了话,“我说你疯子啊,还想不想在这里跳舞?想的话,你就闭嘴。”那人显然是被这句话给镇住,生生地将话咽了下去。站长看着他安静下来,便转身看向身后跟着的鼠子,“你去把你的同学扶到房间里。”
鼠子应了声,先去扶缩在墙角的轩怡、秀兰。轩怡身上已挨了几拳,全身僵硬麻木,经鼠子好一会儿劝说才确信不会被打,艰难地挪动身体,在鼠子的帮助下站了起来。身下的秀兰倒是没事,只是乱了头发,沾了泥土,身上并没有伤,待轩怡站起来,她也连忙站起来扶住轩怡,关切地查看她的伤势。见轩怡能动,鼠子转身去扶倒在地上的虎子,只是虎子被狠踹了几脚,已经无法自己爬起来,鼠子拉了几次,都没能将虎子拉起来。
秀兰刚转身,想去帮助鼠子,却被轩怡拉了住,“你别去,赶紧进屋,我去好了。”
“可他!”秀兰焦急,看着鼠子扶不住虎子,两人又一次倒在了地上。
“你别靠他们太近,现在再动手,谁都保不住。”轩怡又一次拉了拉她的手,“你还是先进屋吧。”
秀兰又看了眼跪在地上,正设法拉虎子的鼠子,不舍地朝值班室走去。
待轩怡和鼠子两人扶着虎子进了值班室,将他斜放在座位上,四人才放下心来,查看起各自的伤势。四人中,鼠子和秀兰没有受伤,秀兰只是乱了衣服,脏了脸;轩怡则是肩背手臂上挨了几拳,好在她身体结实肉又多,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肤上青紫了起来;最惨的是虎子,此时已是灰头土脸,满身污迹,护着身体的四肢已是皮破血流,伤口处已干掉的血块混着泥土,显出奇特的黑,破裂的伤口正渗着血,结成小流,顺着手臂向下流。
秀兰赶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手帕,也不经站长的同意,就用值班室里的脸盆打了水,蹲在虎子的身边,仔细地清洗起虎子的伤口。门外传来张站长的呵斥声,时不时地冲进屋里,是和工人们在对峙着什么。
不一会儿,门“呼”地打开,站长从屋外走了进来,将扩音器放在了门边桌上,随手又将门关上。“他们都散了。”张站长对屋里的人说着,又环顾了他们四人一周,关心地问:“伤势如何?”
“还好,就他伤得重点,不过没有伤到筋骨,倒是这伤口比较严重。”鼠子指着虎子回答。
张站长哼了一声,责问道:“你们下手够狠的呀,把人家的头都打破了,谁干的?”
轩怡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的站长,并没有回答。
站长的目光与她相对,朝她点了点头,表情却是难以置信,不过他并没有责备,却是带着疑惑:“你们是怎么跟他们打起来的?”
鼠子把事情的缘由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站长顿了一下头,关切中带着几分责备:“你们这些孩子啊,大家躲他们都来不及,你们还主动凑上去?他们都是年轻小伙子,有的是力气没地方花,一冲动起来,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站长歇了一口气,接着道:“我让他们在这里跳舞,是让他们有个去处,要不在外边乱逛,那更容易出事。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他们和县里的人是融不到一块的,大家泾渭分明,表面上是互不干涉,私下里还得提防着他们。你们这几个小屁孩,怎么这么不懂事。”
“今天的事算是个教训,下次你们注意点,离他们远点。”站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又把他们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轩怡身上,“你们是高中生吧,做事也太冲动了,打不过就不要贸然出手,要是让学校知道了,是要受处分的。你们先在这里待着,等他们离开后再走。别再自作主张给我添乱,我说走你们才能走。”
站长说完话,也不再理他们,俯身在桌上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今天的工作,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耗了精神没了气力,或许是各自思量失了意愿,四人都没有说话,只剩下秀兰换洗手帕的水声和触及伤口时虎子的□□声,在屋里分外清晰。
张站长记录完,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递给秀兰,便出了门,忙他的站务去了。
屋外传来张站长赶人的声音,一阵一阵,由近及远,随后便传来‘咿咿呀呀’声,那是铁门挪动的声音。此时,屋外的天色已灰沉,屋里的人只剩下了轮廓,看不清表情。虎子的伤口已处理完毕,被绷带束缚着的四肢,无力而僵直,在暮色中显出一个奇怪的轮廓。四人依旧没有话语,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中。
这样的沉默,混乱了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
门再次被打开,张站长拎着手电筒进来,见他们四人都在,缓声道:“你们可以走了,天黑,路上小心。”
四人像是从禅定中回了过来,缓慢地起身,收拾起随身的物品。经过一阵休息,虎子勉强能自己站立,只是行走依旧不便,由鼠子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着。轩怡拿着虎子和鼠子的包,秀兰拿着轩怡和自己的包,默默地从站长身边走过,竟也是沉默。
没走出几步,轩怡像是醒悟到了什么,反身走回屋里,寻找已经进屋的张站长。待轩怡出来,追上虎子他们时,手中的包已瘪了下去。
秀兰好奇地问:“轩姐,是落了什么么?”
轩怡冲她淡然,“没有,跟站长道了声谢,把瓜留了下来。”
夜,如此地寂寥,盛夏之极致,已然寻得秋的浅踪,没有了夏的喧闹。
四人在校门口道别,本应是欢愉的出行,却落得如此的惨样,看着虎子离开的背影,一深一浅的蹒跚。那健壮的少年,转瞬间,却如同迟暮的老者,时间是如此的欺人,逝然短长,惹得轩怡满是怅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