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2 / 2)
“陈沭,祝你新年快乐,来年舞艺精进。”
“这个祝福好,我喜欢!”鼠子笑得开心,“轩怡,我祝你新年快乐,年年第一。”
见此情景,四下里一阵低语。鼠子却是故意停顿,续而转身高呼了起来,“虎子,过来。”他的声音高亢,生怕人没听到。
“来噢!”虎子过了来,虎虎地带着一阵风,“叫我干嘛?”
“来,轩在和大家敬酒,你也和她喝一杯。”鼠子解释。
“轩,敬酒?”虎子有点疑惑,却是被鼠子私底下拉了拉。
“哦,敬酒,对,敬酒!”虎子满满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端了起来。
“谢谢,虎子。”轩怡也倒了一碗,端了起来,白皙的脸庞透着红晕,大大的眼睛笑意盈盈,酒碗一推,豪气满满。“我祝你新年快乐,身体更强壮。”
“来!”虎子竟是有点痴迷。两人大力地碰着酒碗,一饮而尽。
“该谁了?”虎子问。
轩怡重新倒了酒,依旧笑着面向刚才的那个同龄。虎子顺眼看去,“雄飞,来,和我家轩干一碗。”虎子认得那个同龄,吩咐道。
那同龄见是虎子介绍,放下了矜持,爽快地和轩怡干起酒来。
有了虎子的陪伴和引荐,轩怡接下来的敬酒便顺畅了起来。几碗酒下肚,轩怡的性子放得更开,随着本心,肆意地笑,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仿佛又是那个开朗无忧的小姑娘。孩子们的起哄瞎闹,也感染了大人们的兴致,喝酒的气氛又热闹了起来,来往间,话多了起来,笑也多了起来。
祭宴持续的时间很长,没有定制,要到所有人都尽了兴才结束。依旧是三鼓启示,仪式在鼓乐声中重新开始,新进的族人,在红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交由各房老者验明,验证无误后,由老者将它添写在族谱上,完成香火的延续。执事们开始撤馔,收图。仪式在人们行二跪天送神的鼓乐声中结束。
老陈在仪式结束后,被父亲扶了回去。今天祭宴的气氛很好,大家都喝得很开,老陈看到了后来,应是宽了心,不知何时靠在背椅上睡了过去,脸上还挂着笑。
轩怡显然是玩了开,敬完酒后,又拉着虎子他们,喝了不少酒。此时的她正坐在宗祠的凉亭里,斜靠在柱上休息。刚才的兴奋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此时,酒意、疲惫与困倦正轮流侵袭着她的意识。轩怡却不愿睡去,眼前的场景给了她一份的残念,刚才的极尽欢愉仿佛还历历在目,那不管不顾的随性,那奋不顾身的肆意,那涌动于身的通体畅快,还在心头回味。轩怡知道,她喜欢这种感觉,期待这种感觉,享受这种感觉。
轩怡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更不知自己是如何回了家。当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落了山,乡村的米酒,舒筋活血,一醉好眠。轩怡舒服地在床上伸展了手脚,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正厅里,爷爷、奶奶和父亲正在灯下吃着饭,显然没有叫她的意思。
轩怡走到桌前坐下,才发现桌上只摆着几盘小蝶,蝶里盛放着榨菜,皮蛋,萝卜干,一家人正在喝着清粥。
“睡醒啦?”爷爷问,言语中并没有责备,更像是随口的关心,“赶紧吃,还赶得上戏班唱戏,今天唱的是哪一出?”爷爷的话似叮嘱,听在轩怡的耳里,却有别样的意味。
“贵妃醉酒。”
轩怡正喝着米汤,不由地呛了一口,差点儿喷了出来,回想起自己中午的醉态。贵妃醉酒?轩怡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对接下来戏班子的表演有了些许期待。
塔下的祭祖活动,祭宴与唱戏是其中的高潮。大戏要连唱三天,在没有其他娱乐活动的偏远乡村,这是农村人夜里唯一的娱乐节目。
戏班子是当地乡亲们自发组织起来的草台班子,唱的是汉剧和楚剧,却在多年的发展演变中,融入了大量的本地特色。当地方言的运用,使得正剧的铿锵热烈和方言的活泼幽默结合在了一起,凸显了当地戏剧‘闹’和‘欢’的特点。
剧场在宗祠,此时的戏台已是灯火辉煌,中午庭院里的长条凳已靠向了正厅一侧,坐满了看戏的乡亲。如果说,早上的祭祀,还是长幼有别,各房为序,那晚上的看戏,则是一个个小家庭的团坐,透着轻松随意。台上的戏已开场,贵妃已亮相,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唱到好时,场下一片叫好声,出了差时,场下一片笑声。
“这不是淑荷么!”不知谁大声地冒了一句。
台上的‘贵妃’一个失神,惹得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这里没有严谨的戏评家,也没有精湛的表演家,但大家的情绪却是高涨,演得认真,看得开心,都是自己的生活家。
轩怡坐在了人堆里,身边围坐着家人,她听不懂台上的唱词,更不懂其中的韵味,但看着身边的老陈有板有眼地和唱,连奶奶也跟着哼唱打拍,竟觉得这唱腔如此地亲切。
这样的其乐融融,欢聚一堂,轩怡忽地有点明白,陈氏先祖为何会有如此的安排。轩怡回首望去,身后的正厅里,烛火微明,显得悠远。也许,先祖们正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子孙,和他们一同享受这山水间的惬意,人世间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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