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爪挠心(2 / 2)
“您找99号包厢的客人有事吗?”值班经理的职业素养使然,摸清客人来意十分重要,“如果不涉及个人隐私,您可以先告诉我,我代为转达。”
男人从做工考究的西装内侧暗兜摸出一个信封,交给值班经理。
“里面装着请柬,麻烦你转交给贺准。顺便提一句,铭心会所外观和前厅都是匠心之作,一进走廊和包厢简直糟糕透顶。这样的地方,侮辱了那些真正热爱建筑设计的从业者。”
说完,男人挺直后背,步履如飞地离开了。
若不看白发只看身形,没人会觉得他已经步入花甲之年。
值班经理一头雾水,硬着头皮敲了三下门,轻轻推门而进。
“贺总,有人叫我把请柬给您。”
“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贺准接过信封,扬起手将它掷入角柜上的冰桶,“这个人的样子你记清楚,以后他再出现,你务必把他拒之门外。”
值班经理强行狡辩:“可他是刘总的客人,我不敢得罪。”
“你不愿得罪刘总,那得罪我好了。”贺准将手中酒杯狠狠砸向地板,精致的玻璃杯迅速碎裂成一颗颗细小的钝角颗粒,贺准先是一怔,而后失笑,“连杯子都换成钢化玻璃的,你们是怕我再死一回吧?”
“哥,气大伤身,小张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陆超说着,扭过脸朝罗淇使个眼色,后者会意,悄悄靠近角柜,想要抢救即将被冰水浸湿的信封。
贺准轻咳一声,语气忽然变得冷如寒冰。
“罗助理,你再往前迈一步,明天就不用到公司上班了。”
“贺总,”罗淇停下来,神态镇静自若,“桶里的冰块是极地冰川水冻成的,您不总说暴殄天物吗?信封上印刷的油墨或许会污染它们。”
“你说得对。”
贺准表示同意,他走过去,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起信封,远远地甩出去,然后高举冰桶从自己头上猛地浇了下来。
“今天我也尝尝暴殄天物的滋味。”
“哥——”陆超手中酒杯落了地,扑上去夺过贺准手里的桶,“你不要命了?”
“您这是何苦?”罗淇扯掉沙发巾,披在贺准肩头以防他着凉。
值班经理见势不妙,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孰料贺准下了最后通牒:“小张,你到财务室找会计何姐,把工资结清立马走人!”
“我……”
值班经理企图做最后的挣扎,陆超气急了,劈头盖脸吼道:“蠢货,还不快滚!”
包厢门开了又关,搅动了室内的空气,好似忽然刮起一阵阴冷的旋风,把凉意吹进每个人的毛孔之中。
米罡蜷成一团,嘴里嘟哝:“冷,唔……欢欢,你在哪儿……”
米盈脱下衬衫式外套,给米罡盖好,又从背包里掏出一条崭新的毛巾,拿给陆超。
“室温只有18度左右,你帮他擦干头发,以免感冒。”
陆超照做。
贺准闭上双眼,发梢的水珠沿他侧脸慢慢滑落,有的被毛巾擦去了,而有的却顺着下巴一直滑到了喉结,悄无声息地流进他的衬衫领口。
过了许久他才说:“这条毛巾送给我好吗?”
米盈听得真切,却没有立即作答。一条毛巾本来没什么,况且是她新买的未曾用过。但是面对这么一位情绪瞬息万变的人,米盈茫然无措。
给他——他会不会改主意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不给他——万一他突然失控动武解决问题怎么办?
罗淇率先打破沉默。
“贺总,会所库房备有替换毛巾,我去给您换一条。米盈女士这条我送到洗衣店,洗干净再物归原主,您看可以吗?”
“不!”贺准语气生硬,“我不要别的,只要这一条。”
“你尽管拿去用。”米盈下定决心,目前状况已经够糟的了,再坏的结果她也能应付。紧接着她好心提醒:“如果条件允许,你最好换掉湿衣服。”
“好,我听你的。”贺准脸上重现了笑容,他吩咐罗淇,“罗助理,打给司机小吴,叫他把后备箱的纸袋拿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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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罡躺在车后座上,一路哼哼唧唧地说着醉话。
“哈哈,欢欢,你别挠我痒痒……你个小坏蛋,看我怎么惩罚你……”
“你这堂弟,跑到准哥地盘闹事,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陆超说,“偷拍明星绯闻,不都是狗仔队干的吗?他一个学播音主持的,大材小用了。”
米盈脑子很乱,自动过滤了陆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她端坐副驾驶,踌躇半天低声发问:“是不是我说的话刺激到贺准了?我说‘他有病就去看医生’,是气头上脱口而出,不是成心挖苦他。”
前方路口信号灯变红,陆超稳稳地刹住车,上半身转向米盈。
“这不怪你,他的确是个病人。双相障碍,这个医学名词你一定不陌生吧?当年咱们学校有个低一级的学妹,和我同属管乐社团的,她成绩不错、多才多艺,却因为双相障碍办了退学。”
米盈点点头:“我记得那个女孩。”
陆超又说:“贺准的病情比她严重得多。今晚他躁狂发作,是那张请柬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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