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7章 留里克的弗兰德斯秋游(中)(2 / 2)
“只是百夫长?”留里克突然想哈哈大笑,他举着马鞭轻轻遮掩笑意,“博杜安就派你来守卫一座宏伟的城市?你真是百夫长?竟然毫无爵位?难道我会相信?”
“千真万确,因为里尔……是伯爵大人的直属城市,它不属于其他贵族,只属于伯爵。”
留里克看看左右,旋即以诺斯语嘟囔:“城市就一百个守军,至多二百个。”
身旁的战士们也轻蔑地呵呵一笑。
话是如此,他们有沟渠屏障,又有恼人的石墙,一百守军也能耗得数千大军干着急。
“好吧我相信你。”留里克俯视道:“你们打开城门算你聪明,我的大军要过河,看来只能从里尔过境,本王是仁慈的,可以承诺不袭扰你的人。”
百夫长眼睛滴溜溜一转,面露难色扭扭捏捏:“感谢大王的仁慈。但是,里尔是伯爵的财产,我们……”
“哦?博杜安不让你们随意开城?”
“正是。”百夫长暗暗庆幸,赶紧指着身后的马车:“这是卑微的为给您的贡品,希望您满意。”
“哦?受了你的贡品,我就不能从里尔过境?”留里克已经猜到一切,他早就对博杜安撤军之际疯狂掳走人口的行为诟病,果不其然博杜安是柔软的家伙,其麾下士兵也是能屈能伸,而且异想天开得以为一车物资就能劝说罗斯军绕道。
留里克不屑闻讯百夫长的名字,他随即下令部下把马车包围起来,那些意欲逃跑的家伙也都第一时间被抓获。
见状,后方的城门又麻利的关闭了。
留里克生擒里尔的百夫长,当后者以为自己会被谋害,结果他和他的人只是被缴械,并没有被绳捆索绑。
不久,吃了一些干粮压压惊的百夫长被一把推到草地,留里克带着一批战士气势汹汹走来,然后继续俯视道:“现在我们可以再谈谈了。”
罗斯军一直需要一位靠谱向导,反正现在已经深入弗兰德斯,俘虏一个对方军官问问,很多事情都能解决。
完全不需要吓唬,一位主动保持善意的军官巴不得见到罗斯王说明一切,只见百夫长说了很多,唯独拒绝一件事——打开城门让大军过境。
“哼!难道附近就没有其他桥梁?”菲斯克很不耐烦。
菲斯克只是抱怨,其他队长干脆打算沿着河流四处找找,万一找到小桥也好,总好过赖在河畔无所事事。
留里克获悉,百夫长已经命令信使火速赶往根特,既然博杜安就在根特居住,他获悉消息还能坚决封闭交通,那就是自寻死路。
于是骑兵军团就在里尔城外驻扎,下马的战士解除大部分防备,牵着马匹就地啃草,罢了再牵到河畔饮水。他们就地伐木点燃大量篝火,考虑到守军兵力稀少,惯常的篝火疑兵战术也不做了。
冷静下来的罗斯军释放了初百夫长外全部随从,那些家伙连滚带爬到了城头,最后顺着抛下的缆绳被守军拉了上去。
罗斯军就地扎营了,百夫长成了客人。靠着军官的一张巧嘴,留里克获悉了很多关于里尔城的传说,也意识到为何它是一座有城墙的要塞。
原来,自罗马征服整个比利奇卡高卢后,道路开始建设,一批大大小小节点城市拔地而起。
里尔原本也不是这个名字。原来三百年前,当弗里斯人也发动属于他们的民族大迁移,很多首领带着部落民众从低地坐船去不列颠。
一位弗里斯首领遭遇袭击,战败者们被当地罗马高卢人俘虏,其中首领已有身孕的妻子被本地首领霸占。
孕妻诞下一男孩,孩子名叫莱德利尔斯,因是奴隶之子,所谓的养父并不待见这个便宜儿子。毕竟从发色来看,儿子的头发是金色的,很难让人信服那是自己的亲骨肉。
待男孩长大获悉自己的真实身份,索性组织一批流亡的弗里斯人发动反攻,莱德利尔斯杀死了杀父仇人掌握大权,里尔也就以他的名字而更名,连穿城过的小河也改成利斯河。
再去不列颠已经没有意义,二十年时间被俘的弗里斯人与本地高卢人已经混在一起,自那时起里尔城就有很多混血者,他们被蔑称为骡子,即马龙人,如今在弗兰德斯还是被北部人歧视。
也是如此,里尔当地人对伯爵言听计从,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没了伯爵的庇护,布拉班特人一定会南下抢夺他们地盘。
留里克觉得这是一个有趣故事,可仔细一想,百夫长也巧妙又委婉地解释了他为何不能打开城门让大军过城。
留里克也不再为难,曾吃过大亏的博杜安知道罗斯军的手段,他确信明天那家伙一定骑马赶到里尔,然后恭送罗斯军过境。
就这样,一夜平安无事。罗斯军收下礼物大吃大喝,算是给了守军以面子。
在五十公里外的根特又是另一番景象。刚刚回来不久的博杜安忙于安顿那些被强制掳来的民众。博伟市镇和亚眠市镇居民,以及一些被强制搬迁的村庄居民,他们摄于武威放弃了故乡的一切,如今抵达根特基本两手空空,而且冬季就要到了,大家要面对贫困也要面对寒冷,所有人只能在弗兰德斯伯爵划定的荒地艰难求生,一些人在抵达根特不久就病死了。
根特主教可以理解伯爵恢复人口的用意,但对这种残暴手段非常诟病。
本地布拉班特人和弗里斯人视外来者是偷抢地盘的窃贼,连马龙人也讨厌外来者。伯国里的小贵族们可不让他们进入自己地盘,然后保持警惕,监督伯爵把外来者迁移到荒地“自生自灭”,他们就是暗戳戳希望他者全部冻死于冬季。
博杜安何必在意领民的态度,同样在意新移民不要草率冻死饿死。因为新移民大部分并非主动移民,他还必须派遣一些士兵盯着。
弗兰德斯的九月份又是割羊毛季,新割的羊毛经过煮沸脱脂又梳毛,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博杜安的很多农奴操持手工机器轧毛,做成毛线再对外出口。安特卫普就是他最重要的对外港口,靠着与罗斯王国的条约,他只需要将羊毛以及其他物资运到河口的鹿特斯塔德,接着就能立刻拿到货款,再从当地购买自己所需。
原本九月份的绵羊可以不割毛,博杜安急需经费,压榨的对象不仅包括农奴,如今还有绵羊。
纵使他从巴黎、兰斯敲诈了一笔巨款,终究那是一锤子买卖,与罗斯实力乃至是科隆大主教长期做羊毛贸易,才是弗兰德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就当博杜安将精力全部投入伯国内务之际,一个下午的时间先后有两批使者快马加鞭冲回根特。
尤其是的傍晚时分,带着缴获的罗斯箭矢以及简单信件的使者进抵根特,博杜安双手展开布条,其上文字心情可辨。
他看清了文字,更意识到究竟是谁人的手笔。
“留里克!你居然到里尔了?!”
此事看似意外,博杜安想想也可以理解。他原本以为罗斯王要按照惯常习惯走海路快速抵达莱茵河口,一如当年他们突然杀到安特卫普,如同数千名从地底裂缝钻出的魔鬼,打得自己措手不及。
此次罗斯人竟兵临里尔,也证明留里克一定途径了亚眠和阿拉斯。
博杜安暗暗叹上一口气,心理嘀咕着:“好在我提前把居民都北迁了。”
里尔城被利斯河环绕,河水将原本的河湾侵蚀成了河中岛。
当地还有石墙保护易守难攻,过去博杜安对里尔要塞的防御无比自信,法兰克军队从那个方向进攻从来没有得逞,但是……罗斯军轻易毁掉了巴黎伯爵的自信,里尔的石墙远逊巴黎,难道……
唯一让博杜安欣慰的是,里尔守军保持守势坚决不开门,他们的忠诚无可置疑。就是这种时刻,过度的忠诚有可能激怒那群凶残的罗斯人直接攻城。
他可不想和留里克再打一仗,这便纠集一批骑兵,再在夜里好好吃一顿,计划着全军明日拂晓出发,必须在太阳刚升起时抵达里尔。
“千万不要打起来啊。”他默默祈祷着今夜无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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