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胡汉道统终有别（2 / 2）

李旭想不到她在自身负伤情况下，仍会关怀天下苍生，心中泛起奇异之极的感受，正容道：“你说的不错，关中沃野千里，帝王之基，李家得此，必能以最快速度平定中原，给百姓带来最少的苦难，而李世民也是雄才大略之君主，必然能对胡汉一视同仁，有容乃大，开创盛世。从你化名秦川我就知道了你的打算。”

秦川“噗哧”娇笑道：“侯兄果然睿智。”

她罕有的失笑仿如鲜花盛放，东山日出，灿烂得使人目眩。

笑容敛去，秦川回复止水不波的神情，目光牢牢盯住李旭，期盼道：“投效李阀一事暂且搁下，世兄既然也认为李世民乃是明君，为何还如此反对呢？”

李旭长剑早已收起，此时负手直视大江，惋惜道：只可惜，其乃胡人之有道明君，非我汉家之君！

秦川恍然大悟道：“原来世兄以坚持汉统为已任，今日侯兄此举另小妹想起了三十年前的天刀宋缺。那时家师与宋缺道左相逢，争论的也是胡汉道统之理。”

她接着露出深思的神色，缓缓道：“曾听家师言道，南北朝之所以长期分裂，问题始处于出于‘永嘉之乱’，从此历史进入北方民族大混战的阶段，匈奴、鲜卑、羯、氐、羌各部如蚁附蜜的渗透中原，各自建立自己的地盘和政权，而民族间的仇恨是没有任何力量能化解的，只有其中一族的振兴，才可解决所有问题。”

李旭探寻道：“那令师和天刀宋缺的分歧在何处？”

秦川双目射出回忆之色，苦笑道：“在于双方对天下统一的不同看法，宋缺坚持是一汉人的立场去平定天下，家师却是从各族大融和的角度去看形势。简单而言，宋缺支持的乃是南方汉人正统，而家师采纳的却是胡汉大融合，认为如此才是未来发展之方向！”

李旭冷哼道：我岂不知什么事五胡乱华。自晋八王之乱与永嘉之乱以来，五胡入侵中原，而五胡乱华之前，北方迁入中原的胡人已高达百万，很多地方超过了当地汉人人口。五胡乱华中，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死者过一千万，而又有大量的西北诸胡和北方的鲜卑迁入中原。”

“那时，北方一千二百万汉族，残余不过四百万，而胡人多达六百万，其羯族、白奴族、丁零族、铁弗族、卢水胡、鲜卑，都是金发碧眼之白人，其主策就是杀尽汉人，而给后世留一个干净的土地。”

“若非武悼天王横空出世，颁布下赫赫杀胡令，挽救汉人于存亡之际，否则今日天下是否有汉人还是两说！”

说到这李旭的神情空前严肃起来：“到如今，你能外道梵门胡教竟然意图扶持李唐占据天下，尽夺中原神器！篡夺汉家气运！”

“小妹让侯兄误会啦，断不会有此结果的！”一朵青云彤彤飘来，露出师妃暄绝美的容颜，脸上带着苦涩的味道：“师尊从来没想过篡夺汉家气运，只是想早日平定天下，是黎民免于长久战火罢了！”

李旭哈哈大笑道：休得骗我。某家身负武侯传承，岂是不懂气数之道。倘若给李唐得了天下，因为得国之正，必能开启百年盛世！然而此也是我汉家气运沦落之始，更是开启了外族入主中原神器的先河，某可以断言，若李唐得了天下，那中原从此以后，胡人气运增长，国朝必是一胡一汉，轮流之局！”

没有人比有着前世记忆的他更清楚，倘若历史照旧，那将来的宋、元、明、清岂非正好是一胡一汉？

秦川顿时哑口无言。

李旭转身离去，她正要继续阻拦劝说，忽然听闻李旭做歌道：

胡人胡马胡天骄，汉家汉统汉人保。

羽扇轻摇一肩挑，荣辱兴亡，都在今朝。

梦在燃烧，问鼎三足怎落脚？隆中对分晓。

不鸣则矣，一鸣动九霄。不出则矣，一出比天高。

看我来日登蜀道，再续出师表。来日登蜀道，再续出师表！

这一刻化名秦川的慈航静斋高徒终于明白，两人的道不同，未来注定要分出个高下。

而迫在眉睫蜀中归属，就是未来的第一局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