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开春儿(2 / 2)
“700斤”,我故意多说了70斤。
“那就700斤吧”,二骡子在那个本子上记下了“700”斤的字样。
下了磅,雪花夹着凌晨的北风越来越大,开始我们都冻得直哆嗦,越哆嗦越用力,越用力拉着车跑得越快。从村子到地里大概有三里多地,那天拉出一里多地的时候地上的积雪已经是踏在上面便发出“咯吱咯吱”一声响的厚度了。
我早已出了一身的汗,但头发和眉毛上都结了一层坚硬的冰,路上拉粪的人和我一样都是从鼻孔里和嘴里冒出一团团的热气。
到了该上金岭的陡坡了,拉粪的几户人家便自觉地把车子停在了坡下,十几个人围着一辆架子车往坡上挪。
我和父亲把车子停下来连忙加入到临时组成的团队中,那时正好轮到钟叔的车子上坡儿了,十几个人立刻将那车子围住,推的推拉的拉,车子艰难的往坡上移动。
钟叔驾着辕儿,我和苏老二在前面每人拉着一根绳子,突然那辆架子车不前进了,不知是谁在后面大声地吆喝:“驾好辕,驾好辕····”。
但那车子不但不往前走,突然又朝后面退了起来,我看见那两根车杆已经着了地,钟叔的身子卧在地上牢牢地压在那两根车杆上,他一脸的紧张,车子的右边就是那条“黑眼沟”。
不知是谁很快在那雪地里刨出了两块儿大石头很内行地垫在车子的轮子下,车子立刻稳定了下来。
我和苏老二连忙拐回去拉地上的钟叔,他躺在地上起不来,我看见他一只脚光着,就问:“叔,那只鞋呢”?
“掉了”,他回答。
“叔,像这样的陡坡鞋子敢掉”?不知是谁又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是咋掉的”,钟叔又说。
我和苏老二赶紧到车子的后面去寻找,在距离车子五六米远的雪窝儿里我俩找到了那只鞋。原来那只鞋脚后跟的底上早已有一个核桃大的洞,连接两块儿鞋面后缝的线陈旧了,在钟叔那只脚用力的时候那缝便敞开了。
几十年来我时常想起那五六米远的雪地,满路的顽石子儿,赤着脚,用着力,拉着车的钟叔是咋走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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