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百七十六章,康素贞夜奔苏家,苏老二父债子还(2 / 2)
这时,玲玲的眼泪飞溅着:“看你说那话,你说的这都是啥话呀?我不会干那种事情,我会陪着你的····”。
两个妙龄的少女就那样相互安慰着,度过了那一个个黎明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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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的傍晚,康素贞都会站在她经常站着看苏老二的那个“土嘴儿”上,朝那热火朝天的沟底下的劳动场上观望。她很清楚这个时候苏老二是不会出现在那个现场的,因为按照农村的风俗,他还没有把家里要处理的事情处理完,但那个“土嘴儿”上留有她的眼福;留有她的希望,留有她彻骨彻心的诱惑·····。
那时,那“土嘴儿”的风已经凛冽了,站在那个冲风口上,她那单薄的衣裳已经隔不住那像刀尖一样的北风了。她把今年自己添棉衣的钱又派到了别的用场。学校是只统一了夏装和秋装的,去年的棉衣又好像小了许多,薄了许多,裹在校服里面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得劲儿,不得体,更挡不住风从下摆处往那个棉袄里面钻。但康素贞心底那团待见苏老二的烈焰早就烧毁了她一个青涩女儿对“得体”和“排场”的是非标准,她不顾羞丑,更不顾什么寒冷和饥渴了。
她就站在那个“土嘴儿”上瞅的两眼发困发酸,但始终望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已经经不起那一阵阵寒风的侵蚀了,她的两条腿,两条胳膊,上下嘴唇都在不由自主地打颤,但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她的心里清楚那个身影是不会出现的,但她心里空空的,空的就像只有那个上蹿下蹦的身影了,自己就是被剥皮抽筋,但谁也从她的心里拔不掉那个和自己魂魄早已合而为一的苏老二了。
这时,康素贞便会紧紧地盯着沟下苏老二经常站着的那个地点儿;眼光总是迂回在苏老二时常活动的足迹上。那时,不管是谁站在那个点儿上,不管是谁活动在那条线儿上,她都用操着苏老二的那颗心去操心那个点儿上或线儿上的那个人。当她稍不留神,眼光瞥见那个人的身材不是苏老二的时候,她便是一阵的身心发凉。
好几回,玲玲怕出什么意外,都要求和他一块出去,但康素贞总是拒绝玲玲,对她说:“你不要和我一块儿出去了,我出去一会儿你得赶紧睡觉,不然你的睡眠会不足的”。
就在那个周六的下午,放学以后康素贞就来到了那个“土嘴儿”上,她的意识中,苏老二应该来到了。
康素贞刚刚站到那个地方,一片尘土飞扬之处,她很快看见了苏老二猿猴一样,随着那瀑布一样下泄的铝石块儿来回穿梭在人群中间,康素贞顿时热血沸腾起来,日夜盼望着苏老二终于又映入了她的眼帘,并且还是那样的利索,还是那样的完整无缺。
看着看着,康素贞心中的那种激动和欣喜逐渐变成了提心吊胆。这个时候,她分明看见从苏老二的头顶上飞来了一块2号篮儿一样大小的铝石,那块儿铝石正要砸着苏老二头的时候,他就那样身子一闪,那块儿铝石就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脚下。
康素贞就那样翘起脚尖,目不转睛地看着苏老二的一举一动。
一会儿,当日头就要被西山淹没的时候,康素贞看见对面沟边的“十轮卡”汽车已经停止了往沟下倾泻铝石了,沟坡上的那些捡铝石的人很快便失去了先前的活跃。
康素贞知道,白班这一班人就要下班了,半个小时以后上夜班的人就会接替白班儿干活的人干前半夜的活计了。
康素贞站在那夕阳的余晖里,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苏老二,见他从石头坡上搬着一块铝石走了下来。这个时候,她欲给苏老二挥手,她欲喊叫一声苏老二的名字,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喊不出口。最终康素贞都没有那样做,她舍不得苏老二分心,她害怕苏老二分心的时候会跌倒在那石头堆上。
苏老二搬着那块沉重的铝石走到那辆平板车的后斗儿跟前,又吃力的将那块铝石放进车斗儿里。康素贞正要喊他,这时,她发现苏老二朝沟顶上的自己望来,两个人的眼光一刹那间好像相遇了。康素贞顿时不知道怎样做才好,是自己下去见他呢?还是让他上来呢?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看见苏老二朝她示了一个眼神,与其说是她看见了,不如说是他俩心底立刻产生了共鸣,同时意识到了沟底下的那个人是让沟顶上的那个人等在那“土嘴儿”上,沟底下的那个人是要上到沟顶上见“土嘴儿”的那个人的。
大概10分钟的样子,苏老二从沟底下上到了沟顶来,到了康素贞的面前。
康素贞一下子泪崩了,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他的眼窝塌陷了,颧骨变高了,面目憔悴了·····。康素贞更能想象得到,她面前的这个人,那颗心是浸泡在黄连浓汁里的。
苏老二站在康素贞的面前,一脸的麻木,康素贞放下手中的那个袋子,上前把他紧紧的揽在怀里·····。
这个时候,苏老二才从刚才繁重的体力活动中反应过来,也许刚才那寒冷的风吹干了苏老二身上的汗水,那种浑身上下冰凉的感觉刹时又被康素贞的体温浇醒了。
这个时候,苏老二满心窝子的委屈,好像是决堤了的洪水一下子迸发了出来。
此时此刻,苏老二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芸芸众生中,康素贞是他唯一一个诉说委屈和痛苦的对象;只有康素贞才是理解他苏老二心里委屈和痛苦的唯一一个人;只有康素贞愿意听他的委屈和痛苦·····。
摔碎瑶琴凤尾寒,
之期不在对谁弹!
春风满面皆朋友,
欲觅知音难上难。
苏老二一句话也表达不出来,纵是有千言万语也都化作涌泉般的泪水噙在他的眼眶里。他哭了,但他不敢大声地哭,他就那样嗚咽着,随着他的嗚咽,他的整个身子都在康素贞的怀里颤抖着。
康素贞的两只胳膊缠着苏老二瘦瘦的身子,她用脑袋顶起苏老二的脸庞,让他的脸庞朝着天上的星星。
苏老二蓄满两眼眶的泪水,康素贞就用她的舌尖把那泪水吮吸到她的嘴里,然后深深地咽下去·····。
好长的时间,康素贞喃喃的说:“你还是来了,你终于又来到了我的身边,你只要来到我的身边,一切都会好的······”。
苏老二还是不说话。
“我真的怕你不来,那不就害死我了”?停了一下,康素贞又问他:“你冷不冷”?
“冷”,苏老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康素贞的怀里表现的如此软弱,他的软弱是轻易不会表露出来的。
这时,康素贞把怀里的苏老二松开,她弯腰从地上拾起那个袋子,在袋子里取出来一件衣裳,然后对苏老二说:“这是我前几天在黄金山百货大楼里给你买的一件毛衣,你穿上叫我看看”。
“我不要,干起活来都不知道冷了,不干活了就在窑里歇着,你自己穿吧”。
“男式的,我咋能穿”?
“天这样黑,我就是穿上,你也看不清楚”,苏老二又说。
“我会看清楚的,你只要穿到的身上,我就能存出来合不合适”,康素贞说着,把那件新毛衣穿在了苏老二的身上。
苏老二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才把那件毛衣从身上脱下来。他看了一下,不知道那件毛衣是啥材料织成的,只能从手感上感觉出那不是普通的毛线。
那是一个园领式的上衣,那园领高高地护着他的脖子,一个晚上他的脖子都从来没有过的温暖;毛衣的前方有一明显的图案,那图案的立体感很强,从脖颈下一直到毛衣的最下边缘,好像是树枝上长着几个树叶,又好像是两条自然下垂的“富贵不断头”。
苏老二立刻意识到,这样毛衣的面料和图案是和铝业公司那经理穿着的一个样。立刻,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个清晰的念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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