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1 / 2)
傍晚时分时家来了客。
一个小姑娘,扎着高马尾,肤色奶白,不过说苍白也可以,加上凶凶的表情,使得原本摸样儿不错的长相变得一时不好使人接近。
石夏年站在她旁边,优雅哄,“七七快叫奶奶。”
这个叫七七的姑娘并不动,而是一双眼始终盯着沙发方向,充满敌意。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披肩卷发,脸看热闹似转过来时,令小七七想到了自己最爱不释手的一只洋娃娃。
她表情更凶,小胸膛都起伏起来,倏地将石夏年撞开,咚咚咚跑到沙发边,对明当当吼:“你走开!坏巫婆!”
“你才巫婆。”明当当可不惯她,毫不客气回应一声。
玄关处一阵尴尬。
石夏年边脱大衣,边让管家放下礼品。
奶奶说了一句浪费。
石夏年笑,“妈怎么跟我见外。平时也忙,难道过年还不能孝敬孝敬吗?”
奶奶无话可说,只能回以微笑。
石夏年又问,“时郁呢?”
满屋子看不见儿子人,她弯腰脱靴子抱怨,“前两天叫他去我那儿吃饭,总找不着人。”
奶奶皱眉,终于找到一个和前儿媳妇共同的话题,“你当妈的平时不关心,过年过节才做样子,孩子哪能和你贴心。”
“妈,我不是忙么。”石夏年老一套,换完鞋子进来,笑容满面,“这不是当当吗?”
明当当正和那小东西大眼瞪小眼,闻言,终于装不了死,给了石夏年一个眼神,“阿姨好。”
石夏年满意,过来瞧她,稀奇的样子,“当当真是大了,电视上看着没真人美。”又笑,“别和妹妹计较,她被我惯坏了。”
“不会。”明当当皮笑肉不笑。
“今天和哥哥一起来的吗?”
“恩。”
“哥哥呢?”
“不知道。”
石夏年打量她,意味深长,“不是和哥哥住在一起?”
“是。”对方难道想看到她羞愧和时郁同住吗?不,如果是这样,石夏年就要失望了,明当当绝不会羞愧,她甚至比眼前这个小不点更有资格叫他哥。
如果只凭血缘维系情感,那石夏年,明江远这类父母,早该与他们剥离千万次。
血缘在她这里一不值。
所以她目光骄傲,坦荡荡的火灼般直视对方。
石夏年将眼前这姑娘从头到脚审视一番,倏地笑了,到底是老道之人,沉稳叹,“当当还是和以前一样,除了时郁谁都不好靠近。”又笑意拉大,“时郁从小就喜欢小孩,第一次你们见面时,我就说了他会带好你的。果然。他现在成了你最重要的人。”
明当当回以一声轻笑。
石夏年拉过那小女孩,在旁边老虎椅坐下,“咱们七七,等会儿见到哥哥要乖一点,哥哥喜欢小孩,但只喜欢乖小孩知道吗?”
女孩闻声点点头,并奶声奶气,一改方才的无礼,“那哥哥什么时候来?”
“马上就来。”石夏年刮她鼻子。
小姑娘笑了,一时变得腼腆,但是眸子一旦扫到明当当就赏一个大白眼,好像与她有血海深仇似的。
明当当继续吃薯片,盘腿坐,谁也不理。宛如这就是她的家中这般自在。
石夏年和前婆婆聊了一会儿,又去书房见爷爷,同样把女儿带着,至于小姑娘喊没喊人,不好说。
太远,听不清。
明当当收回自己竖起的耳朵,闷声叹气。
“怎么了?”奶奶敏锐,笑着问她。
明当当也不隐瞒,“早知道她来,我改天来了。”
这下换奶奶叹气,叹完还摇头,大过年的,仿佛无法安度似的。
明当当安慰,“您别这样。我随便说说。我和她不相干,才不会影响我。”
“她影响时郁”奶奶苦笑,“不过我们隔代也管不了他们母子。”
明当当低头,不知作何回答。
如果真要说,大概就会说石夏年活该。谁让她当年对时郁赶尽杀绝,为了叫他回国,连学费都不给他。
还拿她,威胁哥哥。
想想时郁那几年吃的苦,没有帮助,自己当时还恨他,三天两头打扰他,责怪他丢下自己。
他当时从来不说自己苦,最严重的话就是,哥这边出了一点问题
现在想想,岂止是一点问题,他全部财产给她买了房子,没有学费,没有生活费,还被石夏年围堵,日子该多么难过啊。
怪不得奶奶早上在房里说,时郁怨他们。
大概连爷爷奶奶他们,当时都是在暗暗赞同石夏年的。
到底什么仇呢?大家这么恨他接触音乐?
明当当嘴里的薯片霎时不香了,她感到羞耻,因为她曾经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在追逐梦想的艰辛道路上,拖着他使他更艰辛。
甚至,他和石夏年的关系,也算是由她做了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断。
如果哥哥说,他对石夏年还有期待的话,她就更难辞其咎了。
尴尬。
明当当意识到自己在时家此时的尴尬,心情沮丧,没有一开始面对石夏年冲锋陷阵的豪气。
怏怏的。
晚饭前,时郁到家。
一进门,见她愁眉不展,稀奇问,“怎么了。”
出门拜年前这丫头还生龙活虎,两三个小时就这副模样了。
明当当翘着嘴巴,一言不发。
这时候奶奶走过来,直接就对他说,“你带当当走,别搁这儿吃了,吃吵起来。”
音落,时郁发现了衣架上的女士外套和地上一大一小两双女鞋,盯了两秒,眸光再抬起时微微变色。
明当当心一沉,忐忑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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