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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048晋江文学城水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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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高悦问。

周斐琦道:“子弦道长追查蛊虫踪迹到了储秀宫。发现张美人正在吃的蚕蛹有问题,而那蚕蛹据说是王美人赠与她的。现在王美人正与张美人对峙,太后已到了,咱们也过去吧。”

高悦应了一声,跟着周斐琦往外走,边道:“张美人今天早上还提醒我,说王美人告诉她喜兰有妨碍受孕的说法,还说王美人把喜兰都砸了。”

皇帝听完,问梁霄:“王美人屋里的喜兰可还在?”

“都在,也撒了石灰,看不出有任何排斥的痕迹。”梁霄又补充了一句,“子弦道长在张美人的脉搏里诊出了血蛊。”

“这还有什么可辩的?”周斐琦嗤笑一声。

梁霄道:“但张美人一口咬定是王美人陷害她,现在事情就是卡在这里。”

高悦想了想道:“张美人早上是去过永寿宫诊脉的,当时子弦道长并没有发现问题啊!”

梁霄道:“所以现在就连子弦道长也在被质疑。这才惊动了太后,又让下官来请皇上。”

高悦道:“那子弦道长怎么说?可有说张美人身上的血蛊也是被嫁吗?”

“这到没有听说。”

高悦没什么可问的了。可这事进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就是透着一股子别扭,怎么看这个张美人都又是一只替罪羊。如果这一切都是王美人暗自操控,那她的心思之深,对时机把控的狠绝,都非一般人可比。

然而高悦还是想到了一个疑点,便问周斐琦:“陛下,这位张美人家事如何?”

周斐琦想了片刻,才道:“她父亲是礼部侍郎,朕记得当年张侍郎和林刺史同在礼部供职时经常争吵,也是这个原因礼部尚书才将他们调开。”

“当年被踢走的是林青叔的父亲?”高悦说得比较直接。

周斐琦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当年被踢走之人如今成了一州刺史,若张侍郎气量狭小想将他拉下马也勉强是个理由。不过,朝堂之上,盘根错节,并非表面看到得这样简单。此事,悦儿旁观就好,朕来处理吧。”

高悦便不再多问,跟着周斐琦赶到储秀宫时,太后、淑贵妃并后宫所有嫔妃几乎都在场。

张美人被五花大绑,身上贴满咒符跪在院中。而太后跟前则跪着期期艾艾的王美人,此刻正抹着眼泪哭诉:“……我真的没有,我脸上起了疹子,今日根本没有出过门,刚才子弦道长也为我诊过脉了,我没有蛊虫,没有说谎,我是真的病了。”

子弦道长确实为她诊过脉了,脉象和病症对得上,体内也没有蛊虫,甚至没有蛊虫存留过的痕迹。子弦的医术就算不及赤云道长,好歹也是赤云观第一大弟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连这些都弄错。

而张美人听了王美人说的话,却嚎啕大哭起来,道:“我之前去永寿宫诊过脉,道长也说我没有蛊虫!何以现在又说我体内有蛊虫了!道长出尔反尔,说得话怎么能作数?!!

王美人你骗人,你就是在撒谎!你昨天晚上跟我说喜兰妨碍受孕,让我扔了砸了,你回到屋里,我明明听见你砸了那花盆,看见你屋里的太监往外倒了东西,你怎么还会有喜兰?!你偷了谁的?又害了谁,你自己心里有数?!那盘蚕蛹也是你给我的,储秀宫里多少人都看见了,为什么没有人出来作证?!你们都被她下了蛊,都被她下了蛊!”

“你才是血口喷人!”王美人愤怒回击,“我平日里对你足够忍让,从不跟你争抢,你为什么要这要污蔑我?!”

两人正互相指责,不可开交。门外一声皇帝驾到,里面才瞬间禁声。所有人起身行礼,太后看着周斐琦,道:“你来啦?”

周斐琦走到太后跟前,说了句“儿子不孝,让母后跟着操心了。”

太后摆了摆手,指了指面前这两个女人,“你看看吧,该怎么处置?”

皇帝只淡淡看了那两人一眼,什么也没问,直接下了旨:“张美人蛊惑后宫,即刻移交大狱,按大周律论处。王美人不守宫规,清扰太后,即刻贬为庶人撵出皇宫,且王家之女永世不得再入宫。”

“皇上——”

“皇上我是冤枉的啊皇上!!”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周斐琦会这样雷厉风行,他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上一句,好似在他眼里这两个嫔妃形同蝼蚁,令他厌恶得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只要惹他烦了,给他填麻烦了,便一棍子打死,没有任何余地。

在周斐琦这般雷霆手段面前,刚才两位美人的争辩显得那么幼稚可笑,只有她们才会在意谁对谁错,在皇帝眼里管你对错,一视同仁。区别只有留你一命,还是要你一命。

高悦站在人群外,看着周斐琦眼中冷漠无情,心底同样一片冰凉,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周斐琦是陈谦的可能性可能只是一个存在于他希望中的幻想。

陈谦会这样冷漠得对待生命吗?

高悦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主子受罚随从也跑不了,皇帝处置了王美人和张美人,剩下的事情自有淑贵妃出面料理,张、王二位美人身边伺候的人无一幸免,全部被送进了大狱。

至此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已经众说纷纭——

有人说看见张美人拿着食盒去了王美人的屋里,那盘蚕蛹本来就她准备送给王美人吃,但王美人不吃,她又拿了回来。

也有人说蚕蛹是王美人的侍女送到张美人屋里的。

还有人说看到王美人趁储秀宫的几位美人去永寿宫诊脉,去过张美人的屋里,不知干了什么。

档籍所的陈公公招供了,说张美人答应他帮他家翻案,逼他吃了一个黄金炸糕。

霁和殿参与抢冰事件的小豆子招供,说当年就是张美人撺掇他背弃原主人王美人,又安排他去得霁和殿……

张美人死前一直喊冤,说是王美人陷害她……

子弦道长将张美人体内的血蛊拔出后,后宫各殿同时晕倒了近二十人,现已全部确认体内皆被种下了不同蛊种,且都是由这只血蛊控制,子弦依次为其除蛊,忙得脚不沾地。

高悦趁机问过子弦道长,张美人第一次在永寿宫诊脉的时候为什么子弦道长没有诊出蛊虫——

子弦道长说:“她当时的脉象里确实没有蛊气涌动。这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当时她把血蛊放了出去,也就是说血蛊暂时离开了她体内;第二就是血蛊是在她离开永寿宫后,被转嫁到她身上的。而且是她同意蛊虫也认定了她。”

高悦问:“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转嫁蛊虫了吗?”

子弦道长道:“蛊虫的转嫁仪式并不复杂,转嫁时,血蛊会化成一件物品,接蛊人只要心生喜爱,接收了那件物品便算主动接受了。”

高悦心想,也就是说假设王美人送了张美人一件物品,那物品是血蛊变得,张美人欢欢喜喜地接受,那么蛊虫就算是转到了她身上。至于选人的那七次接触,这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有什么比这更方便的吗?

九殿下在太医所醒来后,大哭大闹,一直喊着‘他们吃了小甲子,他们吃人了’,因惊吓过度,心智似乎受损。

皇帝派人又去赤云观请来数位道长入宫,同子弦道长一同清理后宫血蛊案。道长们进宫之后,首当其冲,直奔霁和殿。血蛊之气除尽之后,侍卫和仵作等人在清理尸骨时发现,有一具被啃噬过的太监尸体,经确认后实属霁和殿掌事太监小甲子,张公公听此噩耗,当场晕倒。

除此之外,霁和殿被打碎的喜兰数量与领取的数量对不上号,少了六盆。高悦听闻此事后,推断,那六盆喜兰很有可能是被王美人挪去了储秀宫充数。毕竟,若她之前真将自己屋里的喜兰都打碎了,为了混淆视听,她只能从别殿里抢。

说起来,高悦至今都觉得,幕后之人嫌疑最大的是王美人,如今种种迹象也均将苗头指向了她。可是,目前所有下狱之人一致指责张美人是罪魁祸首,这么多人的供词纵使王美人才是真凶找起证据来也没那么容易。关键是,皇帝已经对两人下了处置,这就更难翻案了。

关于这一点,高悦一直想不通,他觉得凭周斐琦的智商未必看不透这一层,但当时他却一句都没有多问,到底在顾虑什么呢?

霁和殿被清扫干净后,周斐琦直接下了封殿令,高悦本想去查一下小本子的藏尸之地,也被周斐琦一句‘太危险了’给拦了下来。皇帝当着高悦的面,将这事交给了梁霄去查。高悦尽管心有不甘,却也只得作罢。

两只血蛊,数十只蛊虫就将整个皇家后宫搅得天翻地覆。整整三日,受此牵连的宫人嫔妃各所管事便被清理了一遍,后宫人数也因此去了四分之一,短时间内要补上这些人并不容易,但这事一早就交给了高悦,因此这两天高悦一直在斟酌用人调度的事情,一时也是忙得没顾不上去青叔殿。

这一日,高悦拟好了一份人员调度的名单,正往永寿宫走着,在宫道上偶遇了梁霄。两人打了招呼,高悦便问他:“看你行色匆匆,是出了什么事吗?”

梁霄道:“陛下前几天让我查小本子的藏尸地,现在有了结果,你猜在哪儿?”

“哪儿?”

梁霄声音压得很低,道:“青叔殿。”

“什么?”高悦一惊,脑中飞转,所有线索又过了一遍,突然恍悟道:“把事情闹得这样大,最终的目的还是要针对林青叔。唉,看来他们对津州刺史之职势在必得啊。”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

高悦叹了口气,又问:“那林青叔是怎么说得?”

“我看得出他已吓坏了,招得供词应是实话,不过对他不利。说是他想尽快为皇家开枝散叶,曾让小本子弄了几粒催情潮的药丸,之后,又命小本子去求陛下来看他……不过,陛下来了之后,小本子就失踪了。”

“他怎么这么糊涂呢,”高悦都被气笑了,道:“现在都已经发现了,小本子的尸体是被藏在青叔殿,那日档籍所着火,那尸体被半路扔进火场,这不是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那场火是为了烧毁小本子的尸体才放得吗?现在林青叔自己说了他之前吩咐过小本子弄药,太医所那边定然没有记录,因为小本子给他弄回来的肯定不是催情潮的药丸,不然他那日就不会被诊出喜脉发现蛊虫,这蛊虫本就是最早从他身上发现的,现在好了,张美人也好陈公公也罢,更像是推出来为他顶罪的替罪羊了。这是一个多饵之局啊,设局之人手段太过高超,留下数条线索让我们去查,我现在终于明白,陛下那日为何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判了张、王两位美人,他应是在那时就看出了此局的厉害。”

梁霄道:“高侍君聪慧过人,陛下更是高瞻远瞩。”

高悦一哂,道:“这事可还有回旋的余地?林青叔招供时除了你还有别人在场吗?”

“有些宫人,还有数位道长。”

“这就不好办了,林家……李家……唉……”高悦摇头感叹,对梁霄道:“你快去禀报陛下吧,我还有事要去永寿宫。”

梁霄见他要走,忽然又喊了他一声。高悦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道:“还有事?”

梁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侍君不要太过操劳,注意休养。”

高悦笑了,道:“好。”之后,便步履匆匆往永寿宫赶去。

其实,梁霄刚刚是想告诉他,王美人被贬为庶人,撵出皇宫后,今日在回蓟城的途中遇害了,说是遇到了劫匪一刀毙命,具体实情如何却还在调查中。

这件事,梁霄自己分析,得出的结论是王美人遭了灭口之灾。他本来想听一下高悦是怎么看待此事,又想到这事他还没禀报皇帝,若是先问了高悦于礼不符,便又忍住了。

不过,‘多饵之局’这个说法,经高悦这样一分析,确实令人茅塞顿开,可见高悦的眼界格局绝非常人可比。既然是多饵之局,也就是说目前剩下的这些线索,无论从哪一条再往下追查,最终查出来的结果必然都是对林家不利的。更有甚者,可能会直指李家也说不定。

梁霄想着这些,加快了脚步去找周斐琦汇报。

皇帝这时在御书房,听他说完之后,便道:“蛊虫之案到此为止,你立刻传朕口谕至天牢大狱和大理寺,凡涉案者,明日一律问斩。你去吧。”

梁霄领命出来,就听皇帝又叫胡公公。

胡公公与梁霄在御书房门口擦肩而过,御书房里,周斐琦对胡公公道:“拟旨,林氏哥儿,敬之,无视宫规,行为不检,即刻起废除位分,降为庶人,打入冷宫。”

“陛下,这……”胡公公写完,似乎是想为林敬之求情。

但皇帝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挥了一下手,胡公公只好闭嘴。

“去喧旨吧。”周斐琦说着,拿起毛笔继续批奏折,好似扁了林青叔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胡公公不敢再耽搁,双手捧着圣旨退了出去。

这件事说起来怨不得别人,只能是林青叔自己太蠢,他但凡镇定一点儿,供词说得稍微对自己有利一点儿,都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说到底他父亲林刺史也是依附李家的势力,皇帝看太后的面子,对他也会从轻发落。但是现在不处置他,已经无法服众,若是有人借机再跳出来挑事,弄不好就会牵连他的父亲了。

林刺史落马,那才是幕后人的目的。前朝和后宫的利益,自古息息相关,如今为保前朝格局稳定,林青叔只能作为一颗弃子来用。

但周斐琦觉得,以林敬之的资质,未必能想到这些,甚至未必能理解他还留了他这一命已是法外容情。想到此,周斐琦便不由感慨,这后宫若人人都像高悦一般通透,那他这个皇帝坐得,恐怕也能轻松不少。

高悦这会儿人在永寿宫,正和太后商讨人员调度和后续补充之事。太后看了一遍他拿来的名单,没有马上表态,只放到一边,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悦儿啊,这几日你可有听说,宫里有不少喜兰都蔫儿?”

高悦摇了摇头,心想,所以您到底想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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