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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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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大好的日子,他仨却在锦爷的屋子后边烧纸钱。冯三恪脑子里转出来的头个念头就不是什么好的。

乡下人也有这么弄的,香茹就曾战战兢兢地跑来告诉他说,她娘在外头跟别家妇人嚷架,互相扇了个嘴巴,回来就给那人烧纸钱了。

两人那时年纪还小,谁也不敢告诉,心惊胆战地观望了半个月,看那妇人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看见,心里一咯噔。

大概是冯三恪平时忠厚老实的形象深入人心,三人甚至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怒气。

招财和进宝还围在脚边叫唤,盆里火苗突突直跳,本来温和的火苗一下子扑起二尺高,惊得三人都往后躲了下,险险避过。

顾嬷嬷忙摆手:“快把狗带走!别惊扰了!”

白事风俗冯三恪还是知道些的,忙弯身把两只狗抱走了,锁回自己屋里,又走了回来。

剩下的纸钱还有一小沓,顾嬷嬷全扔进了火盆里。还另有一封信,白封包着,弥坚轻声问她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驸字,里边写了悼词,信封上留下名字,孤魂野鬼就抢不走了。”

封放进去的时候是正面朝上放的,火苗扑高的一霎,冯三恪看清楚了,那是锦爷的字迹。没两息功夫,也只剩一团灰烬了。

竹笙蹲得腿酸,撑着地站起来,随口问他:“主子睡着了?”

见冯三恪点头,她起身回房去了。走出两步,脚下倏地一僵,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句什么话。

她是知道冯三恪在屋里的,主仆隔着一道门,睡在里外间,那时她还没着枕头,屋里的动静能隐约听得到。姑娘早慧,男女之事已有所觉悟,想着有冯三恪在房里陪着主子,自己就出来烧纸钱了。

竹笙回头再瞧,果然,仍蹲在原处的弥坚和顾嬷嬷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她难得有点慌,强作镇定道:“不是,冯大哥刚才去锦爷那儿说铺子的事,咱们都快要回京了,就去商量这铺子怎么办,是盘出去还是关了门。”

冯三恪“嗯”一声。

这个理由编得合情合理,二人盯着她的视线挪开些许,竹笙松口气,最先离开了。

顾嬷嬷正要收拾火盆,却听冯三恪说:“嬷嬷回屋吧,我来收拾。”

女子阳气不旺,碰这些东西总归是不好的,顾嬷嬷心里也确实有点怵,点头自去了。

火里没别的东西,不多时就烧成了灰烬。等火星子都熄了,温度也降下来了,冯三恪拾掇好,又与弥坚拿笤帚把院里的灰烬扫干净,这才往后院走。

两人沉默着,一个不希望被问,一个希望他主动说,快要走到后院时心思都没合到一块去。冯三恪才开口:“这纸钱,是烧给谁的?”

弥坚闭嘴嘴巴,他口风紧,刚才被撞见就打定主意一字不说的。可竹笙走前无心说出的那句话在他脑子里绕——竹笙不是爱多嘴的人,要真是坦荡,不会忙里忙慌地解释好几句。

而这两月来,锦爷与冯三恪相处的情形,府里诸人也看在眼里,先是救了他性命,后来又提携成掌柜,吃饭时候两人坐在一起,还三五不时地在园子里遛弯,确实是有那么点味道的。

深更半夜,同在寝屋,还叫竹笙回避……

弥坚心里拿不准了,一咬牙:“好,我与冯哥说说。这事府里多半人都知道,也没什么好往外传的。”

他四下望了望,后院的孩子们都去看花灯了,各屋都没点灯,弥坚才低语:“纸钱是烧给小少爷的。”

“小少爷?”

冯三恪脑子又转到了别处去——上回听博观说过芳姨,生了个儿子,难不成……?

弥坚心思通透,看懂他惊骇目光,摇头:“宏哥儿没名没分,不能叫少爷,小少爷说的是另一位。那是锦爷一母同胞的弟弟,是过世的夫人生的,长到四岁时,人没了。”

冯三恪拧眉,细细听去。他平时没半分好奇心,所有的好奇只在跟虞锦相关的事情上汇聚,他太想知道虞府里大大小小每一件事。

乍听,这府里人事简单得很,一位早年丧妻的老爷,一位至今也没抬位分的姨娘,没名分的宏哥儿,再有就是锦爷,剩下的全是奴仆了。

她活得明白且敞亮,总叫人觉得该是那种含着金汤匙出身,一辈子也不会受苦的,可冯三恪这个判断却从没立起来过。博观说锦爷幼年丧母,讲了后娘;弥坚又说她小时候还没了个亲弟弟。

冯三恪飘远的心神被弥坚的话扯了回来。

“那是我小时候的事了,那会儿我刚刚记事,原本是记不太清楚的。这些年爹娘偶尔会絮叨两句,多听了几回,就知道了。”

弥坚是家生子,他爹是虞家掌柜,娘是虞府的管事嬷嬷,都是府里的老人了。

“锦爷七岁丧母,小少爷也是那年没的,就是正月十五那天。京城的人爱去圃田泽看花灯,圃田泽是条河,每年灯会时候很是热闹。有钱人家有自己的花船,坐在船上看两岸灯火,小少爷那时四岁大,贪玩,也跟着上了船,兴许是趴在船边不小心栽下去了,下船的时候怎么也找不着人。”

“府里急疯了,护卫捞了一晚上也没捞着,第二天才浮起来。”

夜风直往人后脖颈钻,吹得廊下灯笼晃晃荡荡,不见热闹,虚虚红影中渐生奇诡。

“打那以后夫人就犯了病,疯疯癫癫的,有时清醒有时糊涂,糊涂的时候打死过下人,甚至打骂老爷和主子,府里上下都战战兢兢的。”

“没出俩月,到了七七四十九日除灵的时候,府里灵堂和白幡还没拆完,夫人就跟着去了,是上吊死的。”

“再然后,老相公一家来府里闹事。”弥坚看了他一眼:“老相公是宋家,就是夫人的娘家,宋老爷在京郊一个富县当官儿。先是没了外孙,这又没了女儿,一家人来府里闹,砸门、打人,还拉着老爷见了两回官,说是老爷害死了夫人。闹得沸沸扬扬,直到影响了仕途——听说是贬官了——老相公家这才停歇,把夫人的坟迁回了他家,这么些年很少来往。”

“坊间的难听话很多,有的说是夫人疯了,老爷为了名声杀妻;有的说是锦爷命硬,克死了夫人和小少爷;也有的说……”

弥坚舔了舔嘴唇,冯三恪难得从他面上看到了紧张之色,呼吸都不匀了:“说小少爷……”

“是被主子推下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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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破案,不悬疑,不坑女主。虞家的事以后写,现在埋线将来挖。

明后两天会加更,把这几天欠下的补起来。

劳资,再也,不谈,恋爱,了,立誓当时速两千的码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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