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萧离害（1 / 1）

在招摇山南面的山脚下有一个村庄，因丽麂河发源于此，故名源头村。村中约莫两百户，在招摇山方圆三百里内也算排的上名次的大村。

村中的房屋鳞次栉比，从山脚一直延伸的平地处，一条小溪在村前流过，村庄刚好位于小溪的东面。小溪名叫源头溪，正是丽麂河的源头。

在源头村东首，一座坐北朝南的两进大宅子，宅子为土木结构。在宅子东面的院子中央，种着一株大芭乐树，树干约莫有成人的大腿粗。芭乐树荫下，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手拿一把铜制的水烟壶，惬意的躺在一张竹制的摇椅上。

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急匆匆的走近躺在树荫下的老者。年轻人五官清秀，个子不算太高，只是因为太瘦，所以给人一种高挑的感觉。

年轻人轻吭一声，说道：“阿公，您找我呀？”老者睁开了眼睛，笑眯眯的说道：“小厉害，帮阿公把水烟装好。”年轻人接过水烟壶，说道：“阿公，我年级也不小了，你别老叫我小厉害了，村里的伙伴们都笑话我了。”他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要不您以后就叫我大名，萧离害。”老者笑道：“你爹四十好几的人了，我不一样叫他小名：小乖。”萧离害笑道：“估计爹也很郁闷，估计七老八十了，还得叫小乖。因为娘也是这么叫他的。”老者笑道：“你知道就好！阿公怎么叫你，以后还是怎么叫你。”

萧离害将烟丝填满水烟壶后，递给了老者，从怀中取出点火石，为老者点上。老者满足的吸了一口，说道：“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萧离害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老者说道：“你剑术实战的成绩出来了！”萧离害尴尬一笑，说道：“不是在村口一起公布吗？”老者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我跟你的几位伯公们商量的结果。”萧离害恍然大悟，说道：“我的成绩是不是很差？”老者深吸了一口烟，说道：“是没有成绩。”萧离害挠了挠头，说道：“没有成绩？难道是零分？”老者点了点头，说道：“你也别太难过了，练剑这事，是技术活，需要天赋。你剑术理论满分，我相信各个动作的分寸你都知道，但是知道跟做出来就是两码事。你堂哥这个惫赖货，每次理论都不及格，可是他却能凭着直觉将每个动作做到分毫不差。你们年轻一辈中就数他的练剑天赋最高，其次是你弟弟。可惜，他们都太贪玩了。”

萧离害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阿公，我相信勤能补拙，只要努力，一定能练成最上乘的剑术。”老者摇了摇头，说道：“我找你，其实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要你终止剑术练习。你很努力，阿公都看在眼里，你也很有天赋，你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所以很适合学习咱们祖上留下的一个大神通。”老人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古旧的羊皮卷递给了萧离害，萧离害看着书面上写着的两个字，小声念道：“御灵！”老人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这招摇山百里内的大部分土地都是我们的吗？”萧离害想了想，说道：“跟这本书有关系？”老人说道：“咱们的开村先祖是一个道行高深的术士，是当年招摇山一带近乎无敌一般的存在，这才攒下了够咱们这么大一个家族挥霍数百年的基业。只可惜后来的子孙们都没有先祖那样的惊才绝艳，无法将他老人家的衣钵传承下去。”萧离害问道：“学会这本书就能无敌了？”老人摇了摇头笑道：“差远了，这只是你先祖写的几百本秘术中的其中一本，其他的不是丢失了，就是被其他几房的给收起来了，再有，就是被你的几位伯公藏起来了。阿公我在众兄弟中排行最小，年轻时只知道游玩，不理族中事务。等到分家的时候，都是你的伯公们分剩了给我，能留下一本都算好了。想着你有天赋，我就厚着脸皮向他们借，没想到一个个都推脱，不是丢了，就是找不到了。家族中，人人为自己，这是家族衰落的征兆啊！小厉害啊，以后家族中兴估计还得靠你。”萧离害听着，心理也不是滋味，于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老者缓缓的从摇椅上，坐了起来，萧离害见状，将老者扶了起来，老者双手负后，踱了几步，转头说道：“术士学识博而杂，但也有一些分支，有治病救人却邪挡煞的巫医，有吞云吐雾静坐冥思的练气士，还有可以翻江倒海驱神御鬼的阴阳术士等等。先祖正是一名阴阳术士。何谓阴阳？任何事情都可以一分为二，这就是阴阳。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世界的万事万物拆分到最后，又可以分为六种元素，即金木水火土外加灵。金木水火土都是可视的，所以比较好驾驭，唯独灵，虚无缥缈，最难驾驭。先祖留下的这本《御灵》，就是研究如何驾驭灵的。族中以前也有人做过研究，不过因为说的太过笼统，无从入手，也就没人学的会了。”

萧离害顿时生出了兴趣，翻开了书本，只见上面写着：“天分阴阳，术分大小。天地万物皆有术为引，感应天地万物，是术者的必修课。要御灵，先通灵。放开心灵，方可通灵……”萧离害合上了书本，尴尬的笑道：“说的确实笼统，阿公，有没有具体的方法呢？”老人笑道：“答案就在书中！”萧离害又翻来了书本，有一段话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轻声念道：“余少年时曾携玲珑，戴迷毂，佩育沛，往东独行数万里，游历期间有所领悟，后又在东海之滨得仙人指点，参得天地一丝造化之机。是故，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名师指路。但书不可不读，路不可不行！读书，行路，名师指路，互不误……”老者听到这，激动的说道：“是的，是的，我就说你最有天赋，有你先祖的遗风。我是研究好多年，才参透这断话的玄机的。”老者从袖袋中取出了一个呈琥珀色的小珠子，说道：“这就是你先祖留下的育沛珠，是育沛的内丹。育沛这种生物在我们源头溪里到处都是，每年都有好多巫医来到我们这里收购。听说，吃了可以治疗瘕疾。但是，我们捉过那么多的育沛，就没见过有内丹的，足见这个内丹的珍贵。”萧离害问道：“育沛是活物？那我们捉的时候它们怎么不跑？”老者笑道：“它们大多比较迟钝，还没生出灵性。有灵性的都躲起来了，一般人发现不了。阿公我也是在溪边的一个小石洞中，无意中发现的一只，最后却让它跑了。否则，嗯，估计可以卖个好价钱。”老者将育沛珠递给萧离害，说道：“一会叫你娘给你做个香囊配饰，将这育沛珠放入其中，佩在身上，可以蚊虫不侵。这可是出行的好宝贝，我可是花了三亩地才从你大伯公我大哥那里换来的。也多亏他不太了解这个东西的价值，否者，就是给他三十亩地，估计也不会跟我换了。”萧离害将育沛珠放入袖袋，郑重说道：“我一定好好保管它的。”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迷穀，就是迷穀树的果实。迷穀树千年一开花，花开千年，花的光辉照亮四方，花谢的瞬间会生成一颗红色心状的果实，果实会存在一刻钟，一刻钟后，会从枝头掉落，融入大地之中，无影无踪。所以，要得到一颗迷穀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寻常旅人都是将迷穀花佩戴身上，防止迷路。但是，你要独行数万里，那就非要有迷穀果实不可了。”萧离害点了点头，说道：“我从一本古书上看过关于迷穀树的记载，这种树，很矮小，大约十到二十公分高，形状像构树，有黑色纹理。它的根须浅，但是侧根分布很广，能从旁边花草树木的根系中获取它们的记忆，花草树木的根系总是互相交织，无穷无尽，形成遍布整个大地的根须网络。迷穀树便是从这根须的网络中获取大地的信息，为旅人指点迷津。树上说，迷穀花摘下后，便失去灵性，可为旅人指路三千里。而迷穀果应天地造化而生，吸取了上千年的日月天地精华，已经具有灵性，可以天地网络实时取得联系，故佩之不迷。”老者笑道：“这些大道理阿公不懂，只知要严格按照先祖的遗训行事，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一颗迷穀果。否则，天地之大，你行的太远，会迷失自己的。咱们源头村，虽都是姓萧，都是先祖的血脉，但是，经过了几百年，大家的血缘关系已经非常淡薄了。所以，你的远行准备得暗中进行，否者，难保有人眼红，从中作梗。”萧离害皱了皱眉，说道：“好吧，孙儿记下了。”

老者似乎是累了，又躺入了摇椅中，说道：“至于说玲珑是啥，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你知道狌狌吗？”萧离害说道：“知道，古书上说，是咱们招摇山上的一种野兽，样子像长尾猴，长着一对白耳朵和人的脸，可匍匐前进，也可直立行走。能知往事，不知未来。吃了它的肉，可以健步如飞。”老者说道：“是啊！玲珑就是先祖驯养的一只狌狌，很有灵性。你也要去驯养一只！”萧离害为难的说道：“狌狌跟寻常野兽不同，智商甚至超过常人，它们一般是看不起人类的，怎么可能会被驯服？”老者说道：“我没说要驯服它们，而是驯养，是建立一种关系，平等的关系，明白不？”萧离害摇了摇头：“不太明白！”老者说道：“只有驯养才能真正了解一件事情，你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在遇到一只狌狌的时候，在离它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下来，如果，它没逃走，会用眼角不经意的瞟你，你也不要说话，语言是误解的根源，会吓跑它们的。然后，第二天，你继续去那里，稍微靠近它一些。就这样，一天天的逐渐靠近它。记得要有足够耐心，不可操之过急！”萧离害想了想，问道：“有人成功驯养过吗？”老人说道：“除了你先祖，暂时没听说有别人。”萧离害说道：“我们可以想办法活捉一只，然后再驯养，这样成功几率应该会高一些！”老者白了他一眼，说道：“狌狌行如鬼魅，速度快的出奇，怎么可能活捉？书上不是说，吃了它的肉可以健步如飞？光吃肉都是如此，你想想，狌狌本身的速度有多么可怕？所以，你还是按部就班吧，等你能携玲珑，戴迷穀之时，你就可以出发远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