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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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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棵果树,树上结的所有果实都是我的小崽子,怎么能让别人吃了去?

本着这种信念,深秋之时,我成了方圆百里唯一一棵还硕果累累的树。村民想从我这里得到果实,无一例外的都以失败告终。

于是,我在村民那里,成了一棵神树,一棵普通人动不得的树。

往后许多年,我果实结了又落,没有一个人来拾取,直到——遇见一个二愣子。

那是个村里的放牛娃,因我面前是大片的荒草地,村民很少来,倒是他,从五岁起就一个人来这里,也不怕被狼叼了去。

放牛天热时,他就喜欢躺在树下,让牛自己慢悠悠的吃草。

而他边跷二郎腿边和身边的树碎碎念,讲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讲自己的小聪明和长大的志向。

真不怪我偷听,是他躺的树就在我前方不远出,小男孩声音大,我耳朵又好,将他从小到大说的话都听了个干干净净。

放牛娃家里只有一个娘一个妹妹,爹爹在他六岁时被山里野兽咬死了,从此他就成了家里唯一一个男丁。

没有男人的家是艰苦的,放牛娃的娘亲一个人做点小伙计辛辛苦苦也只能让三人吃个半饱。所以放牛娃就经常来我这打打牙祭。

明明是十四岁的年纪,外表看起来却像是才十二岁。

我也心疼他,所以他来我这摘我的小崽子,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我的小崽子们还没修出灵识,给他说不定还救人一命,就当积积德。

就这么着,放牛娃成了唯一能摘我果子的人,而作为感谢,放牛娃将他躺的地点转战到我的树下,每日开始和我碎碎念,我偶尔会借着风吹应和他。

我枝繁叶盛,有时他会爬上我的枝干,躺在上面睡觉,等他熟睡了,我就默默将枝叶收拢,替他挡下毒辣的太阳。

原以为我会就这样看着他长大,娶妻生子,可是世道变化多端,战争爆发,村里所有男子都被捉去当了壮丁。

剩下的老弱病残也相继逃命,果树林渐渐荒芜,我闲暇时会想起放牛娃被捉壮丁的前一天他与我说的话。

那时天下暴雨,他来不及回家,便只好在我身下躲雨,我一边默默地将枝叶往他头上聚拢,一边听他与我说话。

他眼睛亮亮的,说:“果子树,总有一天我会让娘亲和妹妹过上尊贵富足的生活,那时候,我把你移去我家好不好?”

我心说不好,姑奶奶我只想在野外过活。

可是那放牛娃听不见我的心声,自说自话就如此决定了我今后的去处。

放牛娃离开后两年,我修成人身,往山下走。原以为会看见一片荒败了无人迹的景象,却在一家院子上方,看见了袅袅的炊烟。

我心下疑惑,这村子的人都逃命去了,怎么还有在这的?

我上前,从半开的院门处看见里头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女孩,两人都瘦骨伶仃,锅里煮的东西不过就是一些野菜。

女孩看见了我,大声喊她母亲。随后那女人也看见了我,见我孤身一人,就出来问我为何一个人?

我:“逃难来这的,中途家人都走散了,我一个人就迷迷糊糊走到这了。婶娘,为什么这个村子就你们两人?”最后一句才是我想问。

女人眉宇间有愁苦:“乡亲们都逃命去了,我们娘两是在这等我儿子回家,怕他回来找不到我们。”

儿子?我看着这两人,也是个命苦的人。

我:“婶娘,你儿子叫什么啊?”

我看两人有些面善,有些像……放牛娃。

女人这次没说话,说话是那个小女孩,她看着我,一双眼睛尤其亮,我更觉着像。

“我哥哥叫程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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