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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花了钱, 包了整个二层。司铭一边指挥, 一边给服务员帮忙, 把所有小桌并到一起,一边儿擦着汗一边内心惨兮兮。
完成任务被通知团建, 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找地方, 还特意搞成了这种形式, 出新出奇, 可惜不仅没让金边框满意, 还被倒扣了好几万。
挪着挪着桌子,司铭跟金钊碰面,俩人都是一副丧着的表情, 金钊显然觉得自己更无辜, 小声嘀咕:“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提议哪里错了,他这几天老是情绪不稳定不就因为赵小刀么,我帮他俩制造一个面对面解决问题的机会,不是应该被奖励才对么。”
司铭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挪桌子的过程中也没忘记对四周的人察言观色,可以看出来他老大和新员工之间, 几乎没有交流,而且都在有意避开对方。
这样两个人,这种情况, 确实不适合坐在一起。俩人都对对方有顾虑, 还需要时间想明白。
等把桌子都挪好, 大家怎么落座又成了问题。
赵小刀之前听到司铭提到老爷爷, 就特别好奇是哪一个,是不是上次她在天桥上遇见的那个,可是她一直也没看到那个人。
等大家都该坐下的时候,她往后退给坐在里面的新人让地方,刚退一步,就被人扶住胳膊,惯性一回头,果然是那位老爷爷。
没想到那时候她就被套路了。
老头儿看见赵小刀,一脸特别满意的样子:“我就说你可以,瞧瞧,三个任务不都是完成的挺好的么,我都觉得可以对你委以重任了。”
小赵同志还没说话,金边框先把话茬接过去:“您坐这边。”
老头儿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拉着赵小刀坐在了他的右面。
金边框似乎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刚要开口,就被老头儿制止:“今天不是团建嘛,团建大家就应该随便坐才对,又不是来开会,你一个年轻人不要总是那么刻板讲究,大家都随便坐。”
金钊撅噘嘴:“刚老大还说这顿饭要一边开会一边吃呢。”
老头儿生气地:“扣你五万。”
金钊和司铭偷偷击掌,这叫啥,扣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解决完被扣钱的问题,司铭看着辛眉坐下的位置,不言不语地坐在了她的对面,坐下前还特别绅士地:“我,香菜可吃可不吃,红油菌汤番茄全部不挑,牛羊肉随意,下菜很勤,可以坐你对面吗?”
辛眉保持距离地笑笑答应了。
赵小刀安心坐在老头右面,金边框和她中间隔着个人,她觉得还比较安全。结果大家刚刚坐下,老头儿就一脸唏嘘:“当时我说留下你,他还七个八个不愿意,现在怎么一个字也不说了?”
“问你呢,小乔。作为领导,你是不是应该对小赵进行一番表扬。你说金钊、司铭他们,哪个做任务的时候没让你操心过,小赵有过吗?”
赵小刀被夸的有些尴尬。如果没出乔博士那件事,她现在还能特别得意地嘚瑟两句,说些诸如什么“怎么领导当初还想过不要我呀”、“坑我后不后悔”之类的俏皮话活跃下气氛。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老头儿再拿他俩当话题,她就没法开口了。
“当初是我的工作失误。”
金边框一说完,全场鸦雀无声。
金钊的嘴张到能吞下一个鸡蛋那么大。
赵小刀也惊呆。她并不是能力好,只是给她的这三个任务随机性比较大,也没有什么框框架架,只要不出现太大失误,基本上都能完成。
老头儿夸她,属于尬夸,可能深层次只是想赞美自己眼光好,金边框完全没必要这样承认错误。
“早知道现在会是这样,”金边框在对着老头儿说话,眼睛却看着赵小刀,“她来的第一天,我就会让她去接任务。”
老头儿没搞清楚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听起来金边框说的像是好话,可话里有话,他却没感觉出来里层是什么意思。
赵小刀也没听出来,或者说她就不愿意多想。
第一天就去接任务,然后避开那个任务,还是第一天就接任务,早些在任务里碰到?谁知道呢。
等大家都各自介绍了自己,还分享了各自最近的任务经验以后,气氛整个愉快起来。赵小刀对面坐着金钊,金钊旁边是两个新来的员工。
因为快穿事业部要做的工作实在太多,连领导都下场亲力亲为,再不调来几个人实在不太合适。
金钊觉得这样描述可能有些失实,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们还有很多编外人员,就是你们看不见他们,他们也不愿意见人,以后可能做到跨界层任务时你们会碰到,到时候知道是自己人就行。”
赵小刀和其他两个新人都点点头。
一整顿饭吃下来,赵小刀没猜出来老头儿和金边框的关系,只知道老头儿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但肯定是个很角色,类似于少林扫地僧的那种。
等吃到了差不多晚上六点,老头儿急匆匆就要走,说再晚就会耽误事情,金边框没留,其他人也就更没说什么。
老头儿一溜烟儿没影。
大家吃得也差不多,金边框开始一个个地谈工作。
“今晚是轻松会谈,不要有压力,一个阶段完成得有总结和反思,下一阶段的工作才能更好开展。为了节省大家时间,我们一个个谈,谈一个走一个。”
司铭、金钊和辛眉这些老人都没什么意见,好像很习惯的样子,赵小刀和两个新人也赶紧点头。
辛眉第一个,俩人坐到角落里,也就三五句就谈完了的样子,本来心事重重的小辛在谈话过后,表情很轻松地回到大部队这边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倒是司铭过去的时候,有点儿郁闷为什么自己不是第一个。
司同事的时间明显要长一些,不过也还好,等他谈完,辛眉刚好补完口红,收拾好背包,穿完大衣,司铭刚好跟着她坐上同一趟电梯。
赵小刀觉得金边框肯定是故意的。
如果司铭先,辛眉后,看起来司铭更容易有个理由等辛眉,但那又太刻意了,毕竟司同事没什么可收拾的,几乎是站起来就能走,而辛眉先,司铭后,看起来金边框有点不帮忙,俩人倒能顺理成章地一起走。
金钊的问题比较严重,所以被滞后,两个新人用不到三分钟时间谈完,才轮到他。赵小刀看了看全场只剩下他俩时,认命地意识到,她是那个问题比金钊还严重的人。
等坐到金边框对面,她本来以为会有些尴尬的,结果小乔本人,此时已经换成一副正经的工作的样子,完全没有提到那件事时的尴尬,所以小赵同志也拿出员工该有的姿态,等待接受领导的意见与批评。
“你已经完成了三个任务,作为领导我得给你打个分,作为你这阶段任务的评定标准之一。”金边框很官腔。
“您尽情发挥,给少了说明我还有上升空间,给多了是我应得的我也不会骄傲,您放心。”赵小刀乖巧地坐下,平时松松垮垮特别没六的一个人,此时背挺得老直,双手平放在大腿边上,坐了两分钟她才发现,这坐姿特像乔白。
金边框好像也注意到她的坐姿变化,沉默了两秒,低着头:“我不会多给你,更不会少给你,我们有公平公正的评分标准。”
“好。”赵小刀轻飘飘地。
“后面两个拯救任务,顺利完成,结果是好的就可以。现在有些问题的是第一个任务,辛颜晓在自杀前,做人良善,按照本来的命格,是不该经历那些事情,所以我们要去修正,你做到了,这是好的地方。”金边框扶了扶眼镜,看着有点儿疲倦,好像刚做完任务的人不是赵小刀,反而是他。
停顿了一会儿,金边框又拿出他专属的金色钢笔,在纸上划拉半天,才说:“只是你做的太好了,又超出了辛颜晓命格该承受的好处,连带着她弟弟也一样,寿命被人为延长二十来年。”
金边框说完,抬头看着她。
赵小刀头一次没在这人眼睛里看见那种戏谑和胡搅蛮缠,反而正经到有点儿禁欲的感觉,那双看破红尘似的双眼瞧着她:“做过了的话……”
这么严肃搞得小赵同志都莫名紧张了,会怎么样?宿主的命运会被别的任务者修改回去?
“会扣奖金的。”金边框又扶了扶眼镜,秒秒钟变回最开始那副周扒皮的样子。
知道自己被耍,赵小刀可气坏了:“我不同意!”
“那你可要做十个慈善小任务弥补的呦。”金边框看到赵小刀气急败坏的样子,别说暗爽,简直明爽都在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是这样的,任务做的不合格,在咱们部门都要接受惩罚的,如果不愿意的话,奖金全扣你能接受也行。”
“奖金有多少?”
她赵小刀发誓不为五斗米折腰。
“五块钱。”
“哦,”赵小刀高傲地抬起头,“你扣吧,我不要了。”
金边框:“哦?”
随后挑了挑眉毛:“五块钱你都不要?”
“我又不傻,为了五块钱接受惩罚,五十块钱我拍你脸上不用找了!”虽然小赵同志的生活一直是贫苦交加,但这点儿钱她还是能霍霍的。
“我说的是……我们的五块钱……兑换到你们的世界里,也就五万,倒是不多,一个任务才三块钱,加上奖金,都不到十块,那就这样吧,你休息休息写个报告等待下次……”
“等一等——”赵小刀忍不住抬头打断他,“伟大的领导,您是说,我做完这个任务,只要再做一点点简单的慈善任务,就可以拿八万块钱?”
金边框斜着眼睛点了点头,好像不明白赵小刀怎么就突然这么狗腿子了。
“我愿意为部门发展献身!”
五万块钱!赵小刀上大学的时候,一年的生活费才不到两万,这一下子就五万!干!谁不干谁傻瓜!
她早忘了刚才想着不为五斗米折腰、不卑不亢的自己了。
惩罚任务很简单,但有一定的风险。
赵小刀接受的是最容易的,也是风险最大的,需要她回到现实中去做,也就是传说中的【锦鲤任务】。
打个比方,你从来都拾金不昧、不占人家一点便宜、走大街上却被人偷走了钱包。
再打个比方,你从来没搞过暧昧,神情而专一,男朋友却无情地把你绿了。
这种曲折程度比较低,却违背一个人命格的小错误,不值得去安排专门的人去改变他们的一生,就要有人在好人受挫的那个节点上,把那个错误的命格纠正过来。
赵小刀这次的【锦鲤任务】,就是去做十件好事,可大可小,可轻可重,只要事件里有人从痛苦中解脱,有人感觉到开心就行。
任务很简单,但因为是回到赵小刀生活的正常世界去执行,她本人就会遇到直接的冲突和危险,比方说她在解决一个问题时打架了,那么痛苦就真正体现在她本人身上,而不是某个宿主;再比如,要是她在锦鲤任务中跳楼了,就真的会死掉。
赵小刀活动活动筋骨,正好有点儿想姥姥,任务不任务的,先回家看看。
告别金边框,坐上电梯又走出大厦,不过五分钟,她突然觉得莫名想吃东西,尽管刚才的火锅已经足够美味,她还是打算再去哪里找点儿吃的消化一下这几天接收的大量信息。
掏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时间居然只过去了十来个小时!在别人眼里,她不过是在该下班的时候,出现在了十字路口等红绿灯,可她自己知道,她已经经历了几个人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些年。
金边框的公司开在二环里,从火锅店再回去,开车可能需要一小时,走路用不了二十分钟,赵小刀选择多走一段路,吃点儿东西,再从公司那边的地铁站回家。
此时正值晚高峰,衣着体面的上班族们正匆匆走出大楼,街道上灯火通明。
路过公司所在大厦的门,向西是繁华的国贸区,向东是森严的使馆区,这俩区赵小刀都不去,她得一路向南去坐地铁。
左边繁华、右边森严,正前方在修路,此时正被隔离出一条黑黑的人行道,看起来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条路赵小刀走过几次,想去坐地铁,肯定要走这条道;这条道上开着不少小脏摊儿,想吃东西,也得走这条路。
歪歪扭扭的小路本来已经有些拥挤,又要在晚高峰瞬间鱼贯进来着急赶路的人群,赵小刀被人群推着走,走到快到尽头,终于看到心心念念的包子铺。
香菇油菜包来一个,豆沙包来一个,付完钱,再找个不碍事儿的地方趁热吃了,完美!
赵小刀刚解决完豆沙包,正想临幸香菇油菜,就被人拍了一下后背,她以为是谁拍错了呢,没成想一回头看见的却是一个泪眼汪汪的姑娘。
这姑娘眼睛都哭肿了,鼻子通红,脸上全是痛苦和哀求:“我手机被偷了,能不能……可以借我用下手机打个电话吗?”
赵小刀回头,看了眼周围避开她们走的人群,才发现原来这条路可以这么宽敞,于是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解开锁:“给。”
小姑娘赶忙鞠了两个躬,哆哆嗦嗦按下目标号码,看到她失望的眼神,赵小刀也猜到,估计是手机被偷并且小偷已经关机。
“你好,我能再打一个吗?”
赵小刀点头,她不想拒绝,也不能拒绝,小姑娘听到“关机”这两个字时,已经瞬间泪如雨下了。
等她拨出去第二个电话,接通的瞬间,就大声哭了起来:“妈,我手机被偷了……”
“爷爷买的那个,我怎么那么不小心……”
“他还能还给我吗……不值钱了,已经三年了,不值钱了啊……”
“里面有我和爷爷的照片……有爷爷给我发的短信……再也没有了……妈妈,我把爷爷最后的东西给弄丢了……”
“……我不想回家……我想在这里,万一他能还我……我愿意给他钱……我可以把手机给他……只想他能把照片和信息还我……”
赵小刀等她挂了电话,又等她哭完,才拍拍她的肩膀:“你先报个警。”
说完,小姑娘才反应过来,赶紧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儿,又鞠了几躬:“谢谢谢谢,对不起我忘了把手机还给你,真的太谢谢了,我刚才手机被偷,我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在路上喊了几声都没人理我,跟周围的人借手机想等小偷来不及关机的时候打一个电话,可是没人借给我……太谢谢你了,谢谢你,我才觉得自己不那么惨……”
赵小刀耐心听完:“先报警完了再说吧。”
等警察到了接小姑娘去公安局做笔录,赵小刀从包子店出来,扭身进了隔壁的酸辣粉店,要了个馍,开始等待时机。
在这块儿地儿上班的人薪水都不会太差,而这边修路也有两个月,现在正值初冬,天黑得早,那帮提前摸好点儿的人,手脚就开始不安分了。
磨蹭了两个来小时,店主都几次来收拾桌子暗示她可以走了,赵小刀看着外面涌出一帮加班结束的程序员,才终于肯抬起屁股。
耳机插上,动作大摇大摆起来,手机嘛,放在单肩包最外侧兜儿里就好。赵小刀逆着人群往回走。
果然,没走出十几米,耳机里的声音瞬间没了,也就是这个瞬间,赵小刀抬腿,一脚踢在那人肚子上,对方个子不高,还挺瘦弱,瞬间吃痛倒地。
周围的人接连绕过他们。
赵小刀抬腿踩上这人手腕,伸手捞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对方趁着这个空档想跑,赵小刀毫不犹豫,又一脚踹在这人肚子上。
这回是彻底老实了。
“刚才偷的手机呢!拿出来!”
可能被女孩子的痛哭触动,她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能这么声色俱厉,居然能有这样对一个陌生人恨之入骨的感觉。
“大家快来看,这有人在打人,哎呦,疼诶!”
诚然这扒手是个真大老爷们儿,但装起孙子来,比孙子本人都毫不逊色。
赵小刀一把把他拉起来又扔到旁边的胡同口:“不是喜欢在黑暗的地方下手吗?不是喜欢没有监控的地方吗?怎么着,别害怕啊,敢偷你不敢承认?”
“我又不认识你,你干嘛跟我过不去。”小偷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倒好像今天碰见赵小刀是他倒了八辈子血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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