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2 / 2）

老头吸了一头烟，吐出一片烟青色的浓烟，他沧桑的脸颊模糊在浓烟里。

“这日子呀，怕是要苦咯。你们以为我锄头是真摔的？其实那是我挖地挖瘸的。我今早儿看天气不错，地面上的雪也化完了，心想着早点把土层翻一遍，到时候洒两包菜种下去，先吃点青菜洗洗肠胃。”说到这儿，老头停顿了一下，“你们猜怎么个着？”

“怎么着？”有人顺着问。

“他娘的，地里的泥土像是凝成了一个土疙瘩，硬邦邦的，锄头自然瘸了。”

“不会吧，我们这地界上的地怎么会像石头？又不是那几千米上的高原。”

“你不信？不信去试试呗。哄你干啥？”

众人瞬间沉默下来，开玩笑的心思也没了。一时间，树下吧嗒吧嗒抽旱烟的声音此起彼伏。

良久，一人说：

“要不再等两天？”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月。

温度比化雪那会儿上升了几度。村子里的人还是包得严严实实的，但也实在按捺不住，一天十几趟往地里头跑，鞋子上的泥巴卸了又卸，糊了一层又一层，土地还是像罩了一层石头。

有人好奇的掰开来看，哟呵，晶莹的冰珠儿和着泥土，冻得手发红。

“这……”

时隔几个月的直升机又开始在各个村落上空空投带字的传单。

村子里的人捡起来，认识字的当即就看了，不认识字的就拿到认字的人那儿去读。

孙先林抓着几张传单，急匆匆的跑回来。

“泠泠，快来看看这上面写了啥？”

孙先林虽然知道孙泠泠有个一亩的小空间，里面不用太阳也可以像外面一样种粮食。但他始终觉得空间太过于虚无缥缈，要是哪天消失了，他们指不定得饿死，所以这些天一直跟着村里的老农们一起上地里头观察情况。

“爷爷，怎么了？”

“泠泠，直升机又发传单了，你快看看上面写了什么？是不是有解决冻土的方法了？”

孙泠泠接过传单一目十行，传单上的内容顿时就读完了。只不过内容却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咋了？”孙先林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孙泠泠。眼看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他的心也一点一点往下沉。

“爷爷，冻土的事情农业专家正在想办法解决。而且现在全国各地基本上都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只有少数几个地区幸免于难。”然而他们红山大队并不在那几个幸运地方的范围内。

“什么方法？”孙先林问。

孙泠泠顿时一脸便秘脸，很久之后，才吐出一个憋屈的字眼：“等！”

说是等，但正经的老农们哪里敢等。家里的粮食缸已经空了，要是在坐等吃国家粮，非得饿死一片不可。像孙先林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基本都经历过那个现在谈起来也闻之色变的年代。

特殊年代，真的会饿死人。

坐吃山空的事情村子里人不愿做，也不敢做。一个个开始想方设法的找法子来解决土里的冰块。

他们的脑回路非常简单，既然是冰，遇到热肯定就会化了不是？

于是村子里的人成群结队的背着大背篓朝村子的荒林里涌去，荒林里的树木多数是青冈林，青冈叶除了冬季里腐烂的，挨着上面的地方还有遗留下来没有腐烂的。

抛开发火的树叶，连地上手指粗细的枯枝丫也不放过，一寸一寸扫荡，直至地上再也看不到一点枝丫腐叶。

这些柴火弄回去，堆在坝子上摊开晾几天，等到里面的水分挥发得差不多的时候，又一背篓一背篓背到地里头去。柴火堆在泥土上面，点燃火烧了半天，从上方向下看，地面上一簇一簇的青灰色烟雾袅袅而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呛人大的烟火气息。

都道水火不相容，果然如此。

经过大伙儿这么一折腾，地里的冰块冻土渐渐融化了。不过这也只是浅层的土层融化了，更深一点的还是呈现出一块块亮晶晶的冰渣子。

一看这方法有效，老农们兴奋了。

荒林里没有枯枝可捡了，他们提着砍刀就准备去砍那些高大的树干。

代理村长盛剑闻声急忙赶过来，一同来的还有村干部和几个兵士。

“大爷婶婶叔叔们，树千万砍不得呀，要是洪水来了没有树根固土，我们的房子被冲走了咋办？目光要放长远一点才行啊。”

在座的都是长辈，盛剑一个代理村长又是晚辈，根本不敢说。

“那你说咋办？不砍树我问种不了地，没粮食也过不了人，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