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2 / 2）

找是不敢去找他了，有时候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梦中的自己到底是被薛辞研究了还是鞠伟研究了，毕竟鞠伟的小实验室实在太像。

鉴于孙泠泠太过于勤快，空间里的仓库都快堆不下粮食蔬菜了，她把多余的粮食搬出来，和孙先林老太太一起晒干处理装在屋中的仓库里。

直到连家里的仓库也堆满，她种粮食的速度才渐渐缓下来。不过也没完全停下，因为——孙先林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地下仓库！！！

一家人忙得昏天黑地，除了孙先林早晚还要出去看看地里的庄稼，孙泠泠和老太太基本黏在家里头了。

半夜，孙泠泠被一阵疯狂的砸门声和狗叫声吵醒。

说来也奇怪，睡前，夜空中还星明月朗，蔚蓝一片。这会儿星子却掩在了厚厚的云层里，乌蒙的黑云里夹着几缕淡橘红色云丝，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时刻在波动它们，云团翻滚，明月蒙尘。

“……孙涛？！”打开门，就看到孙涛憋着一张悲伤的脸，使劲捶门。登时，孙泠泠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怎么了？”

“我爷爷走了。”

“我……”

“什么？你爷爷走了？”忽的，孙泠泠头顶上声量如闷雷惊起，炸响在耳朵边。“涛子，咋个回事儿？你爷爷他早上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如此突然！”

“我、我也不知道。”孙涛看到孙大爷出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人整个就崩溃下来，他捂着脸蹲下身：“晚上吃饭时，爷爷他突然胃口变好，重新吃了一大碗饭。我们全都以为爷爷这是开始好转了，都高兴得很，准备明天告诉二公你，哪曾想，半夜人就走了。呜呜——”

七尺大男儿，蹲在地上哭得跟小孩似的。刚刚在家里老妈老婆孩子都看着，他想哭也不敢哭，就怕让家里人担心，心里那根弦也绷到了极致。

“好了，别哭了。我先和你去看看。”

孙泠泠本来也想跟过去，但一想到家里还有一个老人，她赶紧冲到卧室里，果然看见奶奶也开始在穿衣服。

“你大爷爷走了？”看似在问，实则老太太一脸笃定。

“嗯，奶奶，大晚上的你在家里先睡，明早再过去。”潜意识里，孙泠泠不想让自己奶奶去，不是她迷信，实在是恐慌得很。奶奶比爷爷的年龄大几岁，喝了空间井水吃了叶子的大爷最终没有逃过死神的召唤，她害怕万一哪天奶奶也这样，想想心脏就疼得骤然一缩。

“这哪里像话，我去看看你大婆。”

见劝阻不了，孙泠泠只好关上门窗搀扶着老人去大爷家。

此刻，大爷爷家灯火绰绰，影子打在墙面上，起起伏伏，宛如幽灵一般。仔细听，还有孩子的哭声，听着像文文那孩子的。

头顶上，乌云颜色更加浓稠了，蒙上一层薄纱的月亮也不见了，云团漆黑如墨，仿佛能捏得出墨汁儿来。

无端端的，心里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大爷家是在村子中心偏外处，虽然没有手机等便利的信息传播渠道，但村里人像是早已知道般，都不约而同地的来到孙大爷家。有看热闹的，有帮忙的，也有悲叹老人命运的。

搀着奶奶走近土屋，老太太就不让她抚了，挥挥手，让她一边待着去。

死人的场景孙泠泠从小到大看到好几次，基本上都是村里或邻村的老人，都是老死的。

她大爷说不上来是老死的还是气死的，但从现场的人来说，看得出他平时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艾水准备好没？没有艾水，那就开水吧。”

“老衣呢？赶紧的，等会儿硬了就穿不上了。”

“棺材，准备入棺了。”

“啊，棺材，糟了，孙大爷的棺材早在地震的当口儿被砸烂了，没有现成的呀！”

他们这地儿，极其重视丧事。尤其是像孙大爷这种年龄大的人，更是要一副棺材才能安稳的下葬。

可现在，他们一家人瞪大眼睛，你瞪我我瞪你，搓搓空空如也的双手，变不出来啊！

忽的，院子里突然出来一声肉贴地的“噗通”声，响得院里院外的人都探出脑袋尖看。

“二爸，我……侄儿在这给您磕头了，实在没脸面，对不起我爸，现在又要对不起您。可是……可是我实在不想我爸一张草席卷了出去啊。”

孙耀军佝着脑袋驮着背，脑门都快搁到地面上了。

他这一跪，孙涛也紧跟着跪在一侧，低着头沉默不语。

孙先林背对着这边，孙泠泠看不清自家爷爷的表情，但熟悉自家爷爷身形的她，知道他爷爷此刻心里肯定是天人交战，否则背部也不会那么僵硬。

农村的老年人都喜欢给自己提前准备棺材，怕那一天走得急，睡不到。而孙先林老两口，因为没有儿子，只有唯一一个孙女，这些东西更是早早就备好了，就怕到时一遭乱，哭了自家孙女。可现在……

“二爸，您放心，以后我一定把您当亲爸一样对待。”

孙耀明抹了一把脸，补充道。他知道，自己这是有逼迫二爸的嫌疑，可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自己亲爹还躺在床上等着用，而二爸是村子里少数几个保存了棺材的老人，同时也是和他们最亲近的，也是最有可能借到的。

周围渐渐开始嘈杂起来，嘀嘀咕咕的相互交头接耳。

有人觉得孙耀军不厚道，孙先林摆明里只有一个孙女，能提前为自己准备棺材并保留下来时他运气好；也有人觉得孙先林是捡了大便宜了，一副棺材换来一个儿子养老送终，老了灵盆也有人摔了；还有的……

总之说啥啥的都有，孙泠泠听不见周围的嘀咕声，她咬紧牙线，紧紧握着拳头，眼神死死盯着自家爷爷。终于——

“好。”

“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