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闻尸乍起（2 / 2）

灿姬听柳敏如是说，心头不觉一暖。又因许久未有子书江远的音讯，不免有所落寞。她转头看向湖水，湖水正被风吹皱，泛起点点涟漪，恰如她驿动的心。默立须臾，她喃喃自语的说道。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柳敏心疼的注视着她的背影，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突然想到李成稷前几日说过的那句话，即便如灿姬一般的骄傲洒脱，也终会有许多无可奈何......

此情若堪花落去，心碎成蝶意奈何。

入夜，一轮冷月高悬半空。墓地中阴风习习，突然一双手猛的从地下伸出，随着地上发出隆隆的巨响，一具略有腐烂的尸体从墓中爬出。他空洞的眼神中放出两道寒光，在阴冷的黑夜中更加诡异。

琅玕院帝休室，婆娑的树影随风摆动，在窗前摇曳不止。子书江远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一连数日，他都未曾安眠。傍晚时，虽说念儿已为他在香炉内添加了催眠用的百合香，但不知何故，却对他并无效果，仍是万分清醒。

烟雾袅袅......不知过了多久，百合香终于发挥了效力。在打了一个深深的呵欠后，他被带入到了梦境之中。

然而，此梦却令人甚觉惊恐万分，不寒而栗。

悬崖绝壁，斧削四壁。山脚下乃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洪涛滚滚，山奔海立。灿姬背对大海而站，神情惊恐万状，此时她面前的乃是一个身高八尺、青面獠牙的鬼面人。眼看那人渐渐逼近自己，她只有胆怯的向后步步退却。遽然，一脚踏空，人直直坠下山崖，掉落深海，踪影不见。

“啊！”子书江远蓦地一声惊呼道。

他坐起身来，惊魂未定的向四周看去，找寻着灿姬的身影。

“公子，你怎地了？”睡在外间的念儿披衣而起，寻声赶来，惊诧的问道，“莫不是做噩梦了吗？”

子书江远看着她点燃烛台，适才略有心安，细细思忖片刻，目光却又变得惊惧。

“念儿，更衣。”他边匆忙说道，边站起身来，兀自开始穿戴外衫。

“公子，如今夜色已深，若有事明日再办不迟。”念儿犹豫的说道。

“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性命安危。”子书江远见她仍有所顾虑，便又催促说道，“莫要裹足不前，当心有所差池。”

子书江远待念儿为其穿好外衣后，快步推门而去。不过一会儿功夫，便聚齐了辰灵等随身四护卫。众人策马狂奔，急急向郇国公府赶去。

郇国公府郡主房间，灯火俱灭。灿姬业已安然入睡，唇边却仍泛着笑意。白日里相思太苦，只有夜里才能与那心上人到梦中幽会。猫如其名、向来乖巧的子书乖儿此时也蜷缩在她的枕头旁边，呼呼大睡。偶尔会轻轻伸展下前爪，许是在做香甜的梦。四周万籁俱寂，唯有门外不时传来微风吹拂草木发出的沙沙声响。

然而，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却往往潜藏着最大的危机。

突然，耳力异常灵敏的子书乖儿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利箭般的向门口窜去。灿姬和睡在外间的柳敏同时被这叫声惊醒，只见不知从几时起，强风骤起，树枝摇动，风猛力拍打着窗棂呜呜作响。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在月光的映射下如鬼魅般的在窗纸上晃动，由窗到门，即将破门而入。乖儿毛发炸起，纵身一跃跳上门棂，发出喵喵的嘶叫。灿姬、柳敏二人不约而同提起宝剑，冲到门前，破门而出。猛然，一股强烈的腐臭扑面而来，二人嗅之不觉眩晕。

乖儿身影轻盈的跃上了那人的肩头，对着脸部，奋力抓挠。灿姬同柳敏见状略微定了定神，挥剑向那人身上劈去。

那人影见状，急忙转身，沿着来时的方向跑去。子书乖儿又叫又咬，紧追不舍，灿姬和柳敏反而被远远甩于之后。追赶之中，灿姬忽觉那人身子僵硬呆板，脚步落下时震得地面咚咚作响，不觉心生疑惑，倒要看个究竟。二人一猫，足下生风，步步紧逼。

须臾，即将追到河边，前面阴影处闪出一队人马。灿姬借着月光看到，为首那人正是子书江远。众人合兵一处，团团围住那人影厮杀。辰灵闪目观瞧，只见此人面黄如土，目光呆滞，神情僵硬。不若平日里所见常人，倒更像是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死去良久的僵尸，不禁心生惊悸，故此连连出现破绽。

那人影虽在过招时显得极为强悍，但实则却已被众人气势所震慑，渐渐显出颓势。趁辰灵露出破绽，急速冲出包围，仓皇而去。在众人追赶之下，遁入河中，踪影不见。月色之下，唯剩河中泛起的层层涟漪。

众人定定的看着河面，半晌不见动静，不禁惊愕万分。子书乖儿此时恢复素日乖巧，浑身无力的瘫软在灿姬的脚下。子书江远命辰灵等人先行护送灿姬、柳敏回府，他则留在原地再行探看。灿姬将乖儿抱在怀中，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子书江远，默默跟随他人而去。

子书江远待灿姬脚步消失，方才转身看去。夜沉如水，万籁寂静，唯有清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