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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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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西关低垂着头, 沿着小巷走, 时不时咳上一两嗓。

巷中无人,他压抑着声音,快步欲飞, 才进得向府, 被前来迎他的少年骇了一跳, 晁师游几乎去握刀了,杜问颉抬起那张黝黑黝黑的脸:“五哥!”

两边寂静无声, 杜西关恍惚,大步入府, 把杜问颉摁住, 急切道:“你何时从汴华出来的?”

杜问颉知他心急,也快速答:“二舅刚封城,我娘就送我出来了, 她说二舅不是个好东西,让我来找我爹。”说完, 看到晁师游, 眼睛一亮:“晁三哥!”

晁师游少时曾在汴华修习刀法,按他爹晁甘棠的说法,便是集百家之长,铸一派刀宗, 于是早早把他赶出家学了十几年的刀。也正是那时候, 与杜问颉见过几面, 那时这小孩儿还没现在这般黑。

晁师游手上懈力, 斜了杜西关一眼,转过刀锋,点两下头当作回应。

杜西关终于绽出一抹笑,他摸摸杜问颉的头,十分动容,霎时弯下腰咳个不停,杜问颉连忙把人扶去了厅中。

杜西关坐上软榻,还有种轻飘飘之感,仿佛置身云间,生怕这是梦境,攥紧杜问颉的袖口:“你爹在何处?我有明庭令……方道长同他见过了的,他手下还有多少修士?”

杜问颉拍他后背:“五哥,别着急!我爹现在去了施家,前一阵子……”话一顿,他露出几分悻悻之色:“方道长来寻他,把他吓得不轻,还没缓过来呢。”

两人一人一句问着答着,晁师游拿起桌上茶碗,细细看了看杯沿,再看里面“一世荣华”的镂字,忽然想起雪夜之中杜西关肩头也瓷白一片,远看如雪,近看和玉似的。

这边窃窃声逐渐高昂,轮到杜问颉提问了:“五哥,那个方道长,他当真是……”

杜西关没有立刻回答,先点了头又摇头:“问颉,他若是,我也无可回头之机。换做往时,我定不饶此等恶人,可如今,我与他同为‘恶人’,谁都不比谁好过,便不要再提了。”

杜西关说完,听到廊中有脚步声,三人一齐抬头看去,方绝鹤大摇大摆向厅中来,远远就朝他们笑。

杜问颉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方绝鹤全当看不到,却不是来喝茶说话的,“方家与姜家一并来了洛北,且宽心,他们该是来找我的。”

杜西关眉头一皱:“他们如何得知你在此?”

方绝鹤走过去讨了一杯茶,瞥见晁师游摸着茶杯走神,小呷了一口:“自然是我放出去的风。”

杜西关一掌击在桌上:“道长!”

方绝鹤敛了笑,倾身看他:“小五,施家密卷藏得再好,戒备再森严,拦得住沈应离么?”

杜西关脸露疑色,杜问颉想了想,倒是摇摇头。

方绝鹤放下茶杯:“阮仪何等聪明,怎么会在施家密卷里留自己的踪迹?我本毫无头绪,只猜测着阮仪与光家有些联系,便试了一把,引了施家弟子通报,就说不多时,沈应离便会来取密卷。”

晁师游也放下茶杯看他了,方绝鹤沉默一下:“施家许会有动静,许不会有,我们赌一赌。”

杜西关沉思,看杯中茶水晃着,面上有忧戚之状:“道长疑心邪术之后还有另一众人操控?”

方绝鹤抬眸:“不错,阮仪能耐再大,也是一个人,一滴水,掀不起风浪,得有更多的人,汇聚成泉涌。他足够沉得住气,其他人未必,只要施家有动静,便坐实阮仪与邪术逃不开干系,且等一等。”

杜西关微怔,喃喃:“怎么可能……众家诛伐,共讨光家,怎么会漏过什么……”

他话没说完,廊间一阵促响,府上侍从小跑着来通报,“公子,施家书楼走水,要各路修士们前去捉拿纵火人呢!”

四人同时抬头,齐齐色变。

“够狠的,一把火,什么都烧干净了。”

方绝鹤把剑一横,晁师游一句话未说,径自向外走,杜西关站起身,方绝鹤唤住人:“晁三,跑不了。”

晁师游握着八景,回身看方绝鹤,后者指了指腕上玉镯,突然意识到这三人不知晓镯子一事:“傅寻定会将人带来,他已守候多时了。”

他说完,看着杜问颉那张黑脸,向前探身,笑着:“傅寻,我表弟,你们见过的。”

天有些阴了,方绝鹤心里有盘算,马上转头去问那侍从:“看清楚了么?方家与姜家来了人搜城?”

侍从畏惧方绝鹤,紧着点头。

方绝鹤抬头看天,猜测不久会有一场雪,把剑挂到侧腰:“给我一把伞,傅寻押了人回来,你们先问着,别让他死了。”

方绝鹤等杜西关点了头,微微躬身,不再多说,从廊栏撑身,一跃出府。

方绝鹤将旋宫摁住,撑伞在巷中穿梭,这时还没飘雪,他早早撑开一道屏障,遮挡一点薄凉。北风轻拂,伞面呜呜低唱,被风一寸寸扫开旧色,覆上朦朦胧胧的新雪。

鞋尖上湿了一点,竟是雨与雪并落的,方绝鹤不语,自巷口走出,嗅到流转着的沉香味,停住了步子。

雨雪天,路上无人,太过安静了。他前面有两堆木材,不知是哪家大人造宅留用的,全摆在了巷口空地上,足垒了到人腰间。木头被雨淋湿,透出些乌色,沉香味更浓郁。

伞沿滑下几滴雨,方绝鹤一动不动,雨中有拔剑细响,离得不近。他将伞面微倾,雨水一刹涌尽,巷中有几道冷侵侵的影晃来,方绝鹤还未动作。

——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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